夜幕森森,静谧的山林里忽然传出一阵动静,十几个黑影在山林之间穿梭,很快就从林子里钻了出来。
微弱的月光照映下,隐约有冷光闪烁。
这十几人从山里面出来,一路便直奔山谷县城而来,很快就到了县城边缘的山坡上。
伏身灌木丛后,他们盯着下面灯火零星的县城,一个人影从后面一溜烟跑到前面,到了个看起来像是领头人的旁边。
“三爷,是这儿了!”
领头这人个子瘦小,但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子灵巧又阴狠的劲,闻言眼睛一眯。
“看清楚了?县城里的路怎么走,知道吗?”
“知道,小的就是江源人,虽然不是城里的,家也离得不远,这边最是熟悉。”这手下立马说道。
“好,说说县衙在什么位置?”
“县衙在城东,就在那边,三爷您看见东边最高的那个塔了没有,从那个地方再往山坡山走半条街的路,就是县衙衙门。”
这手下一边说着,一边抬手一指。
领头的小个子眯着眼睛扫了一眼,随即又问道:“乡兵团练的营房在什么位置?”
“就在县衙旁边,不到一条街的地方,从团练营房到县衙,赶得快的话,不到一盏茶时间。”这手下又答道。
“嗯,马府在什么地方?”
“马府在城北,距离县衙有一段距离,不过马府周边倒是有不少富户。”
“分四个人去县衙,两个人去团练营房,给我盯死了,一旦有动静,立马给信儿。”领头的小个子目光一冷,继续说道。
“其余的人分三批,一批去马府,一批顺着马府周围宅院都走一遍,剩下的人去司南府,都给老子机灵点儿,没有老子的信号,都给老子藏好了,谁要是先漏了点子,坏了事儿,别怪老子手上的刀不讲情面!”
“是!”
众人起身低声应道。
见状,小个子又扫了一眼手下说过的县衙方向,然后才抬手一挥。
左右的人知道该怎么做,人群迅速分散,消失在黑夜当中,而剩下几个,则跟着他一起出发。
马府。
马连山端坐堂屋当中,手里端着一碗清茶。
“你说,二爷他们已经到了地方,朱大当家的,派了人先进城?”
轻抿了一口手里的茶水,马连山不紧不慢的问道。
“是,上午就到了,朱大当家的安排了三拨人,一拨走山路,一拨走水路,还有一拨佯装百姓,应该都已经进了城。”跪在下面的人答道。
“二爷还让你带了什么话没有?”放下茶碗,马连山继续问道。
“二爷说,朱大当家的行事谨慎,轻易不过直接强攻青石城,他会想办法弄出动静来,把县衙的人手都弄过去,到时候县城里便由老爷您安置。”
听见这话,马连山眉头微微一皱。
按照话里的意思,显然是想让他趁着这个机会,安排府上的家丁下人装成土匪,趁乱搞些事情。
马家在江源县盘踞多年,对县城的一切了如指掌。
如果他们动手的话,肯定要比牛背山那些土匪能理得更加清楚,收获也会更大。
但是这样做的风险却是极大,一旦出了岔子,让人认出了手下的身份,到时候江源县他们便待不下去了。
县令葛洪是个老油条,别看平日面上都过得去,真到了要紧的时候,他必定不会手软。
这次跟朱大能合作,先前就已经谈好了条件。
他给朱大能提供县城的一切情况,牛头山的人进县城动手,而他什么都不用做,轻轻松松的就能分到两成以上的获利。
而且牛头山地方远,朱大能完事以后,抢来的金银财宝很难全都运回去。
大概率下,这些金银还会有极大一部分最终进入马府,先在他这里存放着,日后他只要给牛头山上换抵粮草用度便成。
要是这么算的话,实际上朱大能来江源县走一趟半数以上的进项都会直接进马府的库房。
毫不费力就能得一半,马连山心底是不想再冒险自己亲自动手的,他向来便是谨慎。
只不过自家老二让人带了这话,必定还是有缘由在其中,如何抉择,他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
来报信的人就在下面跪着,静静等吩咐。
好一会儿,马连山才开口道:“你回去跟二爷讲,我会看情况办,有机会的话,知道该怎么做。”
“另外,你让他把山上看好了,等我的信。”
“小的明白。”
报信的人闻言,行了一礼,跟着站起来就准备离开。
这时马连山又开口道:“等朱大当家的他们进了城,让二爷挑个机会,回家里一趟。”
“是。”报信的人立刻应道。
到此,马连山才挥了挥手,让这人退下。
等人走了之后,管家从后面现身出来。
“老爷,土匪进城,城内必定一片混乱,这个时候让二老爷回府,会不会太冒险了?”
闻言马连山摆手道:“叫二爷上山的时候,只说了与朱大能谈好合作,没有聊别的,但是这一趟朱大能敢带着人来县城劫掠,事后必定会引来镇南王府的滔天怒火。”
“江口那边还有镇南王府的镇江军营在,那里可有近八千镇南军精兵,朱大能手上就那点儿人,三县拿他没办法,镇江军营可是轻轻松松。”
“老爷的意思是,牛头山日子不长了?”管家脸色一变。
“差不多吧,我估计等朱大能进城,再带着人出去,最多半个月,镇江军营的兵马就会合围牛头山,到时候朱大能想再跑,怕就没那个机会了。”
稍稍点头,马连山接着说道:“牛头山上有朱大能数年累积,只有二爷知道位置,没有二爷带路,咱们怎么把那些金银都拉下来?”
“老爷高瞻远瞩,小的佩服!”管家立马拍马屁道。
“行了,去办你的事儿吧,让府上人手都做好准备,见机行事,有机会的话,自己动手也没什么不好的。”
摆了摆手,马连山示意管家可以退下了。
管家立即行礼告退。
而等他走了之后,马连山眼中神情却还在不断变化,似乎又在酝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