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七言罢,夏玄转头看向东城的那两处宅院,正如黄七所说,此时禁军已经将那两处宅院围了个水泄不通,禁军围的可不仅仅是宅院,宅院方圆两里之内的所有街道上都挤满了禁军。
再看墙头和城外,那里的禁军也并没有因为九州盟众人已经被城里的禁军围住而有所懈怠,依旧严密警戒,如临大敌。
四顾过后,夏玄再度将视线移向姜召府邸,自钟楼的楼顶看不到姜召府邸的全貌,只能看到其中一部分,虽然九州盟众人都撤进了这两处宅院,但这两处宅院占地都有数十亩,别说几百人了,就是几千人也容纳得下。
此时院落各处只有少数九州盟弟子在巡视警戒,大部分人都不在外面。
想必是因为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朝廷一方不确定九州盟为何要攻占巫师府邸并绑架他们的家人,故此禁军也只是将府邸围住而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大巫师和姜召也不曾露面。
“看这架势,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什么动静了。”黄七打了个哈欠。
夏玄刚从梁州回来,梁州的冬天虽然也不暖和,却比豫州暖和的多,感觉有些冷了,夏玄便出言说道,“去下一层吧,自那里也能看到外面的情况。”
二人退到八层,自东北方向可以看到两处宅院的房间坐了下来,这些房间都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二人只能席地而坐。
直到夏玄现出身形,黄七这才发现他换了衣服,“咦,你怎么把装符纸的袍子换下来了?”
夏玄没有立刻接话,沉吟片刻方才将云裳留下书信约自己见面一事说与黄七知道。
听罢夏玄讲说,黄七随口问道,“你换了衣服,是想去见她?”
夏玄点头说道,“除非有很重要的事情,否则她不会让我到皇城来。”
“你就不怕是个陷阱?”黄七疑虑。
“不会,”夏玄摇头,“退一万步说,就算是陷阱,我想走,他们也拦不住我。”
“这家伙成天耷拉着脸,搞的就跟欠她好多钱一样,她找你肯定没好事儿。”黄七说道。
“也不一定是坏事儿,”夏玄说道,“她虽然架子大,但她懂规矩,如果她找我商量的这件事情对我只有坏处而没有好处,她是不会轻易张口,强人所难的。”
眼见黄七皱眉撇嘴,不等她开口,夏玄便再度说道,“你别对她有这么大的敌意,这个人虽然是咱们的敌人,却没你想的那么坏,如果她真的诡诈阴险,也就不会偷她爹的御兽法术了。”
感觉夏玄所说确有道理,黄七便没有继续针对云裳,转而出言问道,“你感觉她为什么找你?”
“你总是问一些我回答不了的问题,我哪知道她为什么找我,”夏玄摇头说道,“不过根据时间推断,她应该已经回到皇城了,这时候可能已经被九州盟给抓住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黄七又问。
“不知道,我也在发愁,”夏玄叹了口气,“我倒是能土遁到姜召的府邸,但我就算进去了,也不一定能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把她救出来,最主要的是我也不敢救啊,万一她是九州盟胁迫姜召的唯一人质,把她救走了,岂不是把九州盟给害了。”
“也对,算了,先不管她了,”黄七说道,“皇城里面肯定有很多好吃的,咱们先下去转一圈儿,吃点儿东西再说。”
“吃个屁呀,”夏玄随口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皇城早就戒严了,客栈酒肆都关门了,街上出摊儿的也都跑干净了。”
早上二人只吃了一个火烧,黄七知道夏玄没吃饱,便直身站起,“你好好想想她为什么找你,我不打扰你了,我再下去转转,弄点儿吃的回来。”
夏玄猜到黄七想下去找酒喝却并不点破,“行啊,不要走远,记得带点水回来。”
钟楼平日里无人打扫,地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察觉到自己坐了一屁股灰尘,黄七便反手拍打,与此同时出言问道,“好,你想吃什么?”
夏玄被灰尘呛到了,急忙将黄七推开,“滚一边去。”
黄七不退反进,背对夏玄又拍了几下,眼见呛的夏玄皱眉咳嗽,这才得意坏笑,隐身离去。
黄七离开之后,夏玄并没有继续推敲云裳为什么要找自己,因为线索不够,压根儿就无从推敲。
就在夏玄回忆姜召府邸房舍布局之时,北面传来了禁军的高声呼喊,大致意思就是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跑不掉了,赶紧出来投降。
这种呼喊纯属多余,屁用没有,因为九州盟并不是走投无路退到这两处宅院的,而是有计划的撤进去的,怎么可能出来投降。
不见九州盟众人回应,那骑马的校尉便不停的扯着嗓子吆喝,一遍喊完又是一遍,吵的夏玄心烦意乱,恨不得下去揍他一顿才好。
就在此时,那呼喝劝降的校尉突然哎呀一声摔下马来,夏玄闻声转头,向外望去,只见朱尚忠正站在墙头上,手里还抓着一块砖头,“喊喊喊,喊你娘啊,再敢乱叫嚎丧,砸烂你的脑袋。”
由于领兵的将校不曾下令,院子外面的禁卫和弓兵便不敢贸然出手,朱尚忠又自墙头叫骂了几句,不见官兵回骂反驳,这才得意的跳回了院子。
“没想到黑蛋子还挺有胆气。”黄七现身门口,左手拎着个酒坛,右手抓着把水壶,腋下还夹着个纸包。
夏玄起身接过了水壶,“逞能是要付出代价的,他这一露头儿,所有人都记住他了。”
“他长的黑不溜秋的,的确容易被人记住。”黄七将纸包也递给了夏玄。
夏玄接过打开,只见里面是一包柿饼,当下甜东西不多,像蜂蜜和柿饼这种很甜的东西都很金贵,夏玄拿起一个咬了一口,眼见好吃,便递了几个给黄七,“你也吃。”
“我喝酒了,不能吃这东西,不然会肚子痛,”黄七摇了摇头,转而出言问道,“怎么一直不见姜召露面,老窝被人端了,他怎么不着急?”
“你怎么知道他不着急?”夏玄随口反问,“他之所以迟迟不曾露面,很可能在跟夏洪和大巫师等人商议对策。”
“这有什么可商议的,总得想办法救人才行。”黄七说道。
夏玄说道,“救人是肯定要救的,但该走的过程还是要走,毕竟九州盟先前冲击皇宫,试图刺杀夏洪,姜召和大巫师总不能因为自己的家人落到了九州盟手里,就投鼠忌器,停止对九州盟的围剿。”
“我还是不太明白。”黄七皱眉。
“你常年住在山里,人情世故差得远,”夏玄咬嚼着柿饼解释道,“作为姜召和大巫师,哪怕再怎么紧张家人,此时也要提议对抓住了他们家眷的九州盟众人进行强攻围剿,因为九州盟此前不但曾经试图刺杀夏洪,还把皇宫给烧了,他们若是因为家人落到了九州盟手里就与九州盟谈判,夏洪心里一定会不舒服。而作为夏洪来说,他虽然对九州盟恨的咬牙切齿,却也不能无视姜召和大巫师家人的安危而下令强攻,到时候就算真的把九州盟一网打尽了,姜召和大巫师的家人也一起陪葬了,你说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姜召和大巫师会不会恨死夏洪?”
“我懂了,”黄七恍然大悟,“所以他们得凑在一起做做样子,这个说不用管我的家人直接强攻,而那个则说还是你们的家人重要,不能强攻,还是跟他们谈判吧,然后两个巫师头子再出来跟九州盟谈判。”
“对,就是这种情况。”夏玄点头。
“这两个巫师头子怎么还怕夏洪?夏洪又不会法术。”黄七又有疑惑。
“你可能不知道,夏洪在谋反之前就是禁军统领,”夏玄说道,“所有禁军包括天下兵马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巫师虽然会法术,但是眼下神灵被困,没有了神灵撑腰,巫师的实力大减,也不敢轻易与夏洪翻脸。”
黄七刚想接话,一瞥之下突然发现姜召出现在了宅院之外,“哎哎哎,快看,姜召来了。”
夏玄闻言急忙来到窗边,此时姜召已经提气发声,“我乃大夏传功巫师姜召,九州盟主事之人出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