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腿!我的腿!”
王金花惨嚎。
夏辉听着这女人声音耳熟,跳下坡就着月色凑近看发现竟然是王金花。
“好你个王金花!大管事不收你家的瓜,你竟然半夜前来毁我瓜田!”夏辉怒极拿木叉按住王金花不让她逃。
夏辉抓偷瓜贼的动静很大,很快村里就有人举着火把朝地里这边赶来。
领头的赫然是村长。
“王金花!你半夜不睡觉偷溜出来干什么!”
村长怒喝。
赶过来的途中他们一群人隔老远就听到夏辉喊抓偷瓜贼,村长万万没有想到又是堂弟媳妇那个惹祸精。
村长和堂弟夏铁柱关系并不好。
村长的爹是上任老村长,他作为长子,在他爹死后本该顺势接任村长这个位置。但是他二叔的媳妇也想让自己儿子夏铁柱当村长,并为此闹腾了好一段时间。
这二婶也不想想他和堂弟之间差了十五岁,一个胡子都没长齐的村长能服众?去府衙拜见县令大人时不腿软?幸好村中族老长辈把二婶按住了,他才顺利当上了村长。
只是没想到拖后腿的不仅仅有二婶和堂弟,后来还多了一个堂弟媳。
村里头流传王金花害王秀儿一尸两命的流言他亦有所耳闻,因为没有证据加上有鬼神复仇流言掺杂其中,村长觉得不靠谱又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谁成想这王金花竟然半夜偷瓜!
“我的腿!我的腿!村长你要给我做主啊!夏辉这兔崽子把我的腿打断了!!”王金花扯着尖锐嗓子要村长姐夫给她做主。
“放你的狗屁!村长!王金花半夜拿菜刀砍我们地里的西瓜!”夏辉怒极,大声指证王金花干出的坏事。
“西瓜地里被她砍坏了好几个!菜刀都还在这儿!若不是我发现得及时,这一地的西瓜都被她砍烂了!黑心肝的烂货!你偷瓜吃还情有可原,谁小时候没贪嘴偷摘过别人种的果子。没想到你竟是见不得我们家好,想要生生毁了整个瓜田!”夏辉怒指掉落在地上的菜刀。
火光映照中大家看到西瓜地上被砍烂的几个大西瓜再看看抱腿痛嚎的王金花屁股旁边那边菜刀哪里还能看不明白。
“这不是我的刀!我,我就是出来拉屎的。”王金花慌乱狡辩。
“啊呸!查查你家厨房还有没有菜刀!每家的菜刀上都有记号,这不是你的刀是谁的刀!拉屎拉到地里来,你的屎可真金贵!”夏辉只恨刚才没拿铁木叉一叉叉死她。
“村长!你一定要为我们家主持公道!这可是县令大人家的大管事点明要的西瓜,我们若是交不了差,县令大人厌弃我们家事小,要是迁怒了整个夏家村,指不定以后挖河道开荒这些徭役都要摊到我们夏家村头上了!”
夏辉作为长房长子是个有点智慧的,砍瓜是私人恩怨,可若是会得罪县令大人呢?他就不信村长还会偏袒王金花这个堂弟媳妇。
果不其然,村长听了之后脸色剧变。最后这事惊动了村中其他族老,大伙儿也不管王金花哀嚎着腿断了直接把她架着拖去祠堂。
夏桃第二天一大早醒来要去西瓜地挑瓜的时候才知道昨晚王金花又闹幺蛾子了。
村长和族老们审了王金花一夜,差点儿就将王金花休回王家村去。还是王金花的儿子夏飞扬一把鼻涕一把泪跪着哀求私塾秀才夫子出面,这才把王金花保了下来。
王金花腿摔断了,如果再被休弃回张家村,舅舅他们只会任由他阿娘自生自灭,指不定没几日就死在外头。
秀才夫子本不想掺合这些破事,无奈夏飞扬是秀才夫子教的学生当中成绩最好的,明年很有可能考上童生,他这才愿意出面。如果夏飞扬有个被休回家的娘,那不管夏飞扬的学问如何,他这辈子都与科举无缘了。
夏飞扬是王金花的命门,听到她被休会害儿子当不了官立即像坨烂泥一样瘫软在地。
“这王金花图什么啊?”跟个无脑恶毒炮灰似的,光逮着小姑娘一家祸害了是吧。夏桃摇摇头。
她以前也不能理解为什么有的人又蠢又毒,经历的事情多了之后也明悟了这就是人性的低劣。
妒忌使人癫狂,见不得人好故意使坏的事迹屡见不鲜。有见不得别人家孩子读书比自己孩子有出息的偷偷下老鼠药将别人孩子毒死的,也有见不得别人经营鱼塘发了财就将农药扔下鱼塘毒死整塘鱼的。
鱼塘被人投毒那个还是夏桃在乡下的表叔。表叔承包了上百亩池塘用来养鱼养虾,承包了五年就被人投毒了五年。最后装了监控抓到投毒的人,那人从牢里出来后不投了,他让他那个年过七十五岁的老爸投。
进了一次监狱,居然懂法了,知道法律制不了老人和小孩。
简直就是除非那人死,要不然根本止不住这无休止的妒忌。
后来末世了,那人全家都变成了丧尸还徘徊在鱼塘周围,见不得人好都成了死都忘不了的执念。最后表叔拿铁锹将变成丧尸的那人爆了头,也算终止了他无休止的纠缠。
夏桃会种西瓜还是表叔教的,什么时候打尖如何掐瓜如何留瓜这些只学过一次就记住了,时隔多年在异时空成了她安身立命的资本之一。
“大堂哥,昨晚真是辛苦你了。阿爷你们昨晚怎么不叫我啊。”夏桃感激夏辉昨晚英勇抓贼。王金花当时带了菜刀,万一狗急跳墙砍伤了夏辉可怎么办。
“昨晚见你睡得熟就没叫你。”
夏阿爷弯着腰捡了捡西瓜里上一些被砍坏的西瓜秧子,眼里是忍不住的心疼。大西瓜摘了之后还能再结第二茬瓜,因为王金花蓄意损毁,瓜蔓上留着那个已经有鸡蛋大小的二茬瓜也废了。
这些西瓜自从被大管事包下就不属于他们家了。正所谓破家县令灭门知府,得罪了县令大人后果不是夏家村能承受的。昨晚那个情况,族老们对王金花有两个处理方法,要么休弃要么让她“病死”,总之不能让这个祸害毁了整个夏家村。
祠堂夜审的血腥残酷不比灾年里人吃人低,夏阿爷考虑到夏桃年纪还小怕把她吓出个好歹来。她能听祠堂夜审对王金花的处置,亲眼所见便不必了。
“我没事。你哥我牛高马大还制不住一个疯婆娘?那王金花简直就是黑心肝的,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坏透了。”夏辉被气得一整夜没睡,现在说起王金花都是咬牙切齿的。要他说,昨晚把王金花乱棍打死才好,留在村里迟早还会惹出祸害来。
“就你力气大。”夏阿爷没好气。
“对了,阿桃,今天能摘到多少熟了的寒瓜?”夏辉接收到夏阿爷警告的眼神,明白阿爷不想吓着夏桃就跟着转移话题。
“嗯,我们先把熟了的寒瓜摘出来给县城送去。花花去把熟的挑出来吧。”夏桃能明白夏阿爷不叫她的缘由,也不再问昨晚祠堂里发生的事,低头对花花说让它挑瓜。
花花听话从夏桃怀里跳了下去,踩着轻巧的步子进入瓜丛。
“铁柱家赔了咱们家二两银子。幸好阿辉阻止及时,若不然咱们家可就要得罪县令大人了。”夏阿爷把银子递给夏桃。
原本铁柱娘听到要赔二两银还咋咋呼呼说夏阿爷讹钱,当夏阿爷拿出白纸黑字的订购契她就立即哑巴了。
现在整个夏家村都知道夏桃种出来的西瓜能卖二十文一斤,看夏桃仿佛在看金疙瘩。
夏桃摆摆手没要银子,平时叔叔伯伯家没少帮她除草追肥,这西瓜收成自然也要按麦子地那样来分。
“阿桃啊,你给个准话。明年别人家学你这样种寒瓜,能结出十斤以上的瓜不?”夏阿爷面色有些愁。
夏阿爷知道自家孙女有点儿先天灵慧在身上的,这样的人做事总比别人容易,他是怕村人跟着种却结不出大瓜,到时候大家都得赖阿桃身上。
“可能结不了。”
夏桃真诚回答。
“我打算拿这沙地种寒瓜的时候想到这沙地储水不行,寒瓜的根又扎得不够深不够远,种在这里怕是很难种得活。所以我就突发奇想把寒瓜和葫芦的根接在一处,用两条根来供养一个瓜,所以才能长这般大。”夏桃对夏阿爷坦诚了秘密。
“还,还能这样?”
夏阿爷惊了。他种了一辈子庄稼,两条根接在一起简直前所未闻。
“不对,这不就是一条根吗?”夏阿爷拎着西瓜秧子仔细瞅。
“原本是两条根的,种活了之后我怕被人瞧出秘诀就又偷偷掐掉了寒瓜根,只留一条葫芦根。我就随便试试,没想到真试成了。”夏桃傻呵呵笑。
“你可真是个鬼灵精。如果是这样的话,明年得想想办法……阿桃啊,你看这样如何?你就负责接根儿,到时候咱们把寒瓜苗卖给想种大瓜的人,到时候再统一运给大管事收。至于那些不买苗的人种不出大瓜到时候就赖不到我们头上了。”夏阿爷斟酌道。
“那敢情好啊!阿爷你可真是太聪明了!”
夏桃海豹鼓掌。没想到夏阿爷这样一个古人都能想到类似合作社的一条龙经营模式,果真是人老成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