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一切,台上的人浑然不觉,只是推杯交盏,聊着诗词,歌赋,对人生的见解。
时间流逝,转眼便到了后半夜,街上的嘈杂音逐渐消失,商贩也开始收摊。
李裕按了按有些晕的头,看向妙言:“今夜多谢姑娘相伴,没有早点遇到你是人生一憾。”
“妙言同样有此感。”妙言起身行了个礼,旋即,试探性开口:“若公子不介意,可愿与小女子结为异性知己。”
“已经是了。”刚才的一番聊天,早就增进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赞赏,这赞赏是不掺杂任何爱意的。
末了,他们默契举起酒杯,饮完最后一杯酒,这才相继离开望月楼。
望月楼下,龙五早就在此等待着,看到李裕,迅速迎上去,将披风披在他的肩膀上。
“夜深露重,少爷保重身体。”
“嗯。”李裕点了点头,转身看向身后:“龙叔,你……”
“不必麻烦公子,听竹馆就在前方,我可以自己回去。”听竹馆距离望月楼不过二里路,妙言不觉得自己会出事。
看她坚持,李裕只能作罢,在龙五的搀扶下往回走。
李裕的酒量很好,刚才有些微醺,现在吹了吹凉风,就彻底清醒了。
看着路边还在摆摊的老妇,李裕起了些许恻隐之心,走过去询问:“老婆婆卖的什么?”
“卖一些糕点,不是什么好东西,公子怕是看不上。”老妇嘴上说着,手上动作不停,将盖在篮子上面的布掀开,里面是月牙状,星星状的糕点,看着很是漂亮,也很应景。
按理说,这糕点是不愁卖的,怎会剩了这么多?
李裕心中不解,老妇却猜到了他的想法,笑笑回应:“今夜大家都喜欢买大酒楼的糕点。”
“剩下的我全要了。”李裕爽快掏银子,老妇瞬间受宠若惊,将剩下的全部包起来。
末了,老妇收摊,李裕和龙五往六皇子府走。
路过一条巷子时,听到里面传来细碎的声音,隐隐夹杂着些许的绝望。
“滚开,滚啊,救救我,救我……”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更何况这声音还有些许的熟悉,就好像是……
对了!妙言!
李裕的身体猛然紧绷,以最快速度冲进巷子里,一脚将妙言身前的歹人踹飞,自然的脱下披风盖在她的身上,全程丝毫没有乱看。
这般贴心的举动,维护了妙言的自尊,她用力抹去泪水,出言感谢。
“多谢公子搭救,刚才若不是你的话,我,我可能……”
“下次深夜回去,还是让我的人送你吧。”确保妙言整理好了,李裕才转身看去。
此时的她,面纱不知何时掉落,头发凌乱,身上那股仙气消散,多了几分人气。
李裕几次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对方打断:“还望公子帮我保密。”
“我会的。”李裕点了点头:“走吧,我送你回去。”
“好。”这回,妙言不再抗拒,点了点头,向着前面而去。
路上,她突然侧目,说了一句话:“坊间传闻六皇子不是好人,看来传言是假的?”
“你认识我?”李裕有些惊讶。
闻言,妙言点了点头,许久没有开口,李裕也没有问,就这样一直向前。
快到听竹馆的时候,妙言再次开口:“其实我是从宫里出来的。”
“我的母亲是一名宫女,父亲是一个侍卫,他们两人相爱,并有了我,可惜,皇宫禁止私通,在我出生的那一天,我的父亲母亲全部死了,我本来也应该被打死,幸亏遇到了一名心善的妃子。”
“他将我带回宫内,与小皇子一起养着,虽说是宫女,但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都不缺,殿内的其他人都很羡慕我,甚至私下里调侃我是小主子,我当时过得是真的很好。”
“可惜,天不随人愿,没多久,妃子出事,临走前,拼尽全力将我送出宫,这才让我逃过一劫。”
妙言说话的时候,龙五一直在旁边听着,越听越觉得这个故事和他认识的一个人很相似。
迟疑许久,最终开口:“救你的是六皇子的生母吗?”
“是。”妙言没有隐瞒,直接点了点头:“缘分就是这么奇妙,我本以为再也遇不到六皇子了,没想到,今天又看到了他。”
“你怎么会沦落到这里,我母亲的死是意外吗?”虽然早就知道答案,但李裕还是想问问。
闻言,妙言身侧的手握了握,眼神里带着几分戾气。
“我这人命不好,小时候享了福,长大自然就没福气了。”
“娘娘她不是意外死亡,他是被人害的,是被人害死的,那么善良的人啊,谁这么恶毒呢?”
话到最后,妙言的声音里尽是沙哑:“当年我还小,但我清晰的记得,娘娘的身体一向很好,绝不会出现意外,六皇子,她是你的生母,你会查明真相的,对吗?”
妙言也想过帮娘娘报仇,可惜她人微言轻,又沦落至风尘,根本进不到皇宫里,就算是想报仇,也是有心而无力。
但李裕不一样,他是皇子,定能帮娘娘查明当年真相。
看着妙言期待的眼神,李裕点了点头:“我会的。”
“那就好。”妙言勾唇笑笑,末了,指了指前面的听竹馆:“我该回去了,若有什么需要我的,六皇子尽管提,我愿用生命去帮忙。”
“如果你不想在此地的话,我可以帮你赎……”李裕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妙言打断。
“哥哥,在这里,我还能得到一些对你有用的线索,但如果我离开了,就帮不了你了。”
“自从娘娘死后,我就浑浑噩噩的过着,若不待在听竹馆,我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了,我不想走,多谢公子。”
前面喊的哥哥,是妙言最后的放肆。
她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不配和六皇子攀亲带故,只喊一声,日后便不会了。
“你……”李裕还想说些什么,妙言却不给这个机会,直接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