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桢卿手持纸扇,倒真有些翩翩公子的模样。
可走在帝京大道上,周围的百姓明里暗里的窸窣唾骂,等李桢卿的视线落在其身上后,一众人又一溜烟儿地逃离开来。
李桢卿很不习惯,上一世虽然是黑心商人,但走到哪儿都是被追捧的存在。
暗地里另说。
可现在……倒像是周处除三害的周处一样。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随即看向一旁的沈桂,忽然一愣。
他怎么能这么轻松?
还不时往地上啐一口痰,真就像三个人凑不出一杯奶茶钱的街溜子。
“你以前都是这样?”
沈桂顿时仰起头,一脸自信,“小人就这幅仪态,可都是从少爷以往的模子里学到的精髓!”
少爷才是真的恶霸,路过的狗都得踹两脚!
就是这两天有些反常,路过的小娘子也不调戏了,连走路都极为正经,有些不习惯。
不过,大抵是刚被雷劈过有些不太适应,多加引导应该能够恢复正常。
不多时。
“少爷,醉香楼到了。”
沈桂说话间,已经小跑上去开始打点。
李桢卿回神,环顾一圈,顿时眉头紧锁。
说好的最繁华的地方呢?
人没有也就算了,这还是大中午,周围的摊贩开始收摊子是什么意思?
可让人瞠目的是,当他一脚踏入醉香楼时,里面的人都撒丫子往外跑,有的甚至鞋子都跑丢了,还不敢回头去捡。
次奥……
原主到底有多纨绔?
酒楼清理之术?
小二楼上的沈桂探出头来,“世子爷来这里吃饭,是给你们面子,都不要不识好歹!”
“是是是……”
掌柜弯腰拱手,一脸赔笑,心中万分苦涩。
只要这李桢卿一来,一天白干不说,还要倒着搭进去十八道菜。
沈桂一路小跑过来,仍然昂首挺胸,“少爷,没人再打扰您吃白食了……”
话还未说完。
啪!
李桢卿当即一巴掌,将沈桂扇在了地上,嘴角逸出一缕殷红。
力道之大,沈桂直接跪在地上,眼冒金星。
“少……少爷?”
“去道歉,把今天所有食客的帐,都一并结清。”
李桢卿一脸黑线,坐在最中间的桌子上。
穿越而来,就本着杀伐果决,绝不圣母的姿态赚钱。
前世坐拥那么大的商业帝国,资产过百亿,也一直心向祖国,没有向黑社会靠拢半分。
现在这种做派,又与黑社会有什么区别?
沈桂愣住了,那一巴掌打得他耳鸣,但脑子却分外清晰。
少爷这不像是演的,因为少爷此前从来不会演!
难不成,一道惊雷还能把纨绔的性子给劈没了?
可刚站起身,他又愣住了,一脸苦涩看向自家少爷,“少爷,咱们出来可从来不带钱……”
掌柜此刻反应过来,当即眉眼一惊。
他哪儿敢收李桢卿的钱。
镇国公世子,帝京头号纨绔,要说突然性情大变,背后的原因懂得都懂。
谁不喜欢装?
“世子爷……您能到来这里吃饭,醉香楼是蓬荜生辉,区区一百两,不足挂齿……”
李桢卿抿了抿嘴,嘴上说不要,身体还挺真实。
真实想法都说出来了?
不过得想个办法把钱给还了,否则接下来想传播舆论,那都没人相信。
念想间环视一圈。
角落里正坐着仅剩的两个姑娘,还在镇定喝茶,应该是外地来的,否则听了李桢卿的名号,谁不跑?
“二位,能不能借我一百两银子?”
李桢卿知道直接借钱很不礼貌,随即将随身携带的一枚镂空玉佩,放在了桌子上。
见状。
沈桂霎时慌神,连滚带爬上前,“少爷不可,那玉佩可是……”
“滚!”
“好嘞。”
沈桂自讨没趣,但那玉佩可是少爷外公的贴身之物,在云州骁骑中举足轻重。
少爷既然拿出来了,那应该是有其他办法拿回来吧?
应该有……吧?
此时,武曌已然换了一身常服,就坐在李桢卿旁边,素雅上乘青衫,配素色腰带,戴薄纱帷帽,凤眸之中少了些威严,多了些寻常小女儿家的娇俏和灵动。
方才还在气愤,只是第二次出宫,怎么就遇上了李桢卿这个登徒子!
可今日一见,原本的纨绔传言,好像有些失真。
吃白食儿好像也是假的,不仅没有纵奴行恶,还要给掌柜还钱,倒还真像是痛改前非的架势。
不过还是登徒子!
从他进门的一瞬间,两只眼睛就没有从自己的腿上离开过!
一旁的上官婉儿同样带着薄纱帷帽,但青绿衣衫,更活泼一些,撑着下巴道,“世子爷莫非是被雷劈傻了?谁人出门会携带一百两银子?”
李桢卿闻言一愣。
疏忽了。
当下大夏朝没有交子等纸币,都是用银子,用多少剪下多少。
官方的银子,也都是十两银子为一锭,携带起来非常麻烦。
可不要一百两未免有些太亏了,这玉佩的造价至少值七八十两。
“那你们有多少银两?”
“……十二两。”
“十二两也行。”
掌柜的率先开口,但话出口后,又唯诺地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李桢卿从掌柜身上拉回视线,看向上官婉儿,“十二两也行,但这枚玉佩对我很重要,你得给我写个欠条。”
上官婉儿看了眼武曌后,轻笑一声。
这个世子爷还真是傻得清楚,外是一副俊俏小郎君,里面却是由草包装填。
这玉佩乃云州骁骑的“子兵符”,居然被他拿来交易?
还真是草包中的极品!
这子兵符莫说是一百两,就是上千两,都极为划算!
有了这子兵符,陛下日后想要控制云州骁骑,将会更加简单!
“可以,欠条写多少合适一些?”
闻言。
沈桂在远处翘首以盼,万望少爷不要胡乱报价,否则公爷一定会打断少爷腿,连夫人都拉不住!
武曌凤眸微动,不经意间瞥过李桢卿沉思的表情。
上官婉儿更是眸子微凝,“世子爷?”
“多的不说少的不唠,也别说我欺负你们,就简简单单写个三千两吧。”
李桢卿摆了摆手,好像三千两在他看来,就如三十两一样。
“刚才不是说一百两么?”
上官婉儿尽量不让自己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