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证物证俱在，李祯卿绝对没有可能为自己撇清。
话说完。
上官婉儿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一个是陆章，而另外一个，则是生面孔。
“草民茶官儿陆章……”
“草民蜂农张狗儿……”
“叩见陛下，陛下万年。”
“起来吧。”
武曌虚抬一手。
看了眼李祯卿后，随即看向陆章。
“陆章，你既为茶圣陆羽的后人，为何要助纣为虐，替李祯卿赚那黑心钱？”
陆章闻言，看了眼李祯卿。
随后叩头，“草民知错，草民知罪……”
一瞬间。
武曌与姜隐山的视线，集中到了李祯卿身上。
陆章作为茶楼的实际拥有者，更是李祯卿的合伙人，他都认了，那这个罪名，是实打实的坐实。
如此一来，他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离不开菜市口的断头台！
武曌凤眸微动，眼神中多是惋惜。
明明才一晚上的时间，便从天上掉到了地下。
李祯卿是能够赚三十万……
可那却是建立在百姓的骨血之上，就此而言，他与那些豪绅大族，有什么区别？
不过都是巧立名目罢了。
“李祯卿……你可知罪？”
李祯卿微微一笑，“不知，无论为商为民，我何罪之有？”
“荒唐！”
姜隐山当即呵斥道，“低买高卖，牵动茶市动荡，为商不仁，为民不良，还何罪之有？”
武曌没有说话，就盯着沉稳的李祯卿，眼前闪现丝缕不确定。
在姜隐山说明罪状之事，自己对其是恨之入骨，恨不得将其当殿斩杀。
可他从始至终，都是十分镇定，好似一切都胜券在握一般。
到底为什么？
什么东西给他的从容？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武曌问道。
李祯卿忽的一笑，躬身一礼，“陛下，我好像听到过，您此前说过，凡大夏商人，必要先富带动后富，可否属实？”
“那是自然。”
姜隐山仰着头道：“这句话是陛下的老师说的，在大夏朝享誉已久，还尊崇以人为本，以民为重，谓之方略，为大夏朝的治国理念……”
话说完的一瞬间，姜隐山忽然愣住了。
他不确定李祯卿还怀着什么坏心思，因为这段时间的研究，发现李祯卿不仅不纨绔，隐隐还有了极深的城府。
只是被他岁数还小的那张脸，给遮盖了而已。
若真是城府，那他问出这句话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武曌隐隐也有不同考量，只是微微一怔后，便问道：“李祯卿，你又在打什么算盘？”
“陛下。”
李祯卿再度拱手，“请容我问这蜂农张狗儿一个问题。”
随即，他侧了侧身子，转向张狗儿，这一举动让张狗儿忽地一颤。
张狗儿霎时情绪崩溃，嚎啕大哭。
“我……我从没有干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家中从始至终都是以蜂农为主，不发家，也没致富，勤勤恳恳，老实本分，皇帝陛下明察啊……”
说完连续叩了好几个响头，直到额头隐隐有了淤青，才停息下来。
却不想李祯卿当场大喝道：“在陛下面前，你竟敢胡言？”
闻言。
场间霎时寂静。
张狗儿愣愣扭头，“世子爷……我……我真没有胡言。”
“没有胡言？”
李祯卿说话间，冷哼一声，“我可听说你近几日，带着你们十余个蜂农，赚了不少钱，上千两银子有没有？”
“这个有……”张狗儿低下头，随即看向武曌道：“陛下……草民一时间有些慌张，说错了话，近几日是发了家，致了富，可勤勤恳恳，老实本分却不是虚言！”
一瞬间。
武曌嘴角留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个李祯卿，还真有意思。
明明看似是在呵骂，却是在为自己辩解。
所谓为商不仁……在蜂农身上就体现不了，他此举是践行了先富带动后富，完完全全是按照国之方针进行。
若是说他有罪有错，那就是皇帝有错，国之方针有错。
皇帝有错吗？
没有！
那李祯卿就没有错！
姜隐山本来胜券在握，但没想到竟然在这蜂农身上栽了跟头。
“你不是说蜜雪冰茶大量收购你们的蜂蜜，导致寺庙中都无法供给吗？”
自从陇右茶商会跟他彻夜详谈之后，他便开始关注了寺庙中的蜂蜜，发现经常给寺庙供给蜂蜜的蜂农，一直都在给蜜雪冰茶供给蜂蜜，用以做蜜茶。
寺庙是国之信仰，大夏上下无一不信，随即不断演变为了国之本。
李祯卿此举，就是在动摇国本！
“这也是真的……”
张狗儿低下了头。
当时也就是胡吹一气，没想到真没这个丞相给查实了。
武曌知道姜隐山的目的，就是想给李祯卿扣上大帽子。
但她老师曾就跟她说过，寺庙是最大的豪绅，但可铲可不铲。
可她想动手。
是因为寺庙，占有大量的资源，用不完，也不让其他人用。
就拿蜂蜜来说。
蜂农产出的蜂蜜，除了卖给高官，或者捐给寺庙。
蜂农也要生活。
他们更倾向于前者。
但高官用的不多，他们毫无办法。
现在李祯卿一抬手，就是大量收购，不仅解决了蜂农的问题，还将蜂蜜平民化，不再是高官贵族的专属。
这是好事……
但在寺庙还存在情况下，好事，也是罪。
“李祯卿，朕今日要治你的罪，你可有觉悟？”
武曌想来想去，还是想不到要治给李祯卿治什么罪。
关键是姜隐山紧咬不放。
不然就李祯卿的事迹，完全可以封赏一番，借此，也给那些寺庙一个警醒！
姜隐山听到女帝这么说，心里悬着的石头，也落了地。
险些又让李祯卿逃过一劫。
只要能治罪，后面再将罪责小而大化，只是多费力一番，无关紧要。
李祯卿苦笑一声。
这就是封建社会！
不管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只要牵扯到寺庙，无罪也是有罪。
没办法。
众怒难犯。
不过女帝虽然这么说，但也明白了一个事情。
那就是女帝打击豪绅的想法，是的的确确存在的。
现在认下罪责，此后，还能事情的进展，反而会大踏步前进！
“我认罪就是了。”
李祯卿笑着道。
而此时。
女帝一旁一直未说话的上官婉儿，此时心里捉摸不定。
押这二人来的时候，她曾见过林清玄，正在匆忙赶往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