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微微蹙眉,看向梳妆台上的首饰数量。
他给宋玖禾送的首饰虽然不算多,可也不至于只有上面这般数量的稀少。
难道…
谢珩眼底先是闪过一丝冷色和杀意。
看来太子府的下人该整顿一番。
他正准备将地上的小匣子拿起来时,那匣子的锁应该是不小心将锁芯撞了下来,那锁应声而响,直接划开落在了地上。
匣子也被他无意中打开了。
谢珩先是愣了一下,本想合上盖子的手,不由自主地将它打开。
他突然想起宋玖禾好似在很久之前,有一个很喜欢的人,为了这个人,他们曾经也为此吵过一架。
难道这里面的东西和那人有关?
谢珩心下的妒忌和醋意不断地酝酿着,在心底蔓延开来,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淡。
可最后,他还是将那小匣子重新放回了桌面上,借着这月光的光线,将掉落在地面的首饰一一收拾好。
突然,一个小物件将他的视线全部占据。
它就这般静静地掉在这一众华丽精致的首饰中,显得格外显眼。
谢珩将它拿起握在手心,皎洁的月光也撒在了那上面,让他能看得更加明显。
这不是…他在边关时给宋玖禾寄回来的小玩意吗?
谢珩依稀记得,这东西好像是从那小匣子中掉落出来的。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就连指尖都有些颤抖,抿了抿唇,轻轻打开了刚刚他亲自合上的盒子。
那匣子虽小,可里面的东西却格外的有序。
谢珩看似冷静的拿起面前的东西,可那轻微的颤抖却将他此时内心波澜地映射着,而每一次细微的抖动都诉说着他此刻复杂而纠结的心境。
里面的每一件东西都是他在边关时给她的玩意,每一封书信都被她好生叠放在了里面。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紧紧地握住那个匣子,仿佛想要抓住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暖。
谢珩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拿了出来,将那一封封书信拿了出来。
忽而,他顿了顿,当所有东西拿了出来后,一本小册子像是少女遮掩了许久的心事忽而展现在了世人的面前,就那般静静呆在里面。
他几近乎是颤抖着指尖一点点翻开面前的册子。
“平昭五年春,哥哥又写信回来了,这次他说边关的落日很好看,总能从他的字迹中看到边关的美,好想哥哥…”
“平昭五年夏,今天学会了茶艺,可是被烫了好几个泡,我好笨,什么时候才能在哥哥回来之前学会,好想哥哥…”
“平昭五年…”
“平昭六年…”
上面记录着宋玖禾这两年的日子,是孤寂而又漫长的,可最后的每一句话都是,好想哥哥…
这本册子述说着少女年少的思念、委屈、迷茫…
而直到后面的一页,莫名其妙地少了几日的记录。
谢珩算了算时间,应该是他回来的日子开始便没有再写了
可曾经迷茫懵懂的少女,从这之后开始多了几分少女心悸的悸动,下笔时的停顿也开始变得多了起来,文笔也渐渐地变得细腻而又温柔。
“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纠结的思绪开始不断地萦绕她。
谢珩一开始的暖意随着这一句话不断地泛起醋意。
“可他…我怎么能喜欢呢?”
“我怎么能喜欢哥哥呢?”
谢珩握着册子的手一点点的收紧,顺着少女心思一点点的剖析,困惑、害怕,甚至于自卑渐渐地展开。
谢珩就这样静静地站着,手中拿着那个物品,指尖的颤抖始终没有停止。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立刻找到宋玖央,想要将她死死抱在怀里。
月色柔和,淡淡地散落在人间各处,天边的云层也难得的没有遮住这月色的皎洁,含羞的月亮也将自己毫不保留地展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可这一夜,终有人无法再入眠了。
而另一边皇宫。
宋玖禾早早地便躺在了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夜,如此安静,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似乎空荡的寝殿内只剩下她一人。
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白天发生的事情,那些画面一幕幕地在她眼前闪过。
明明到了早该入眠的时辰,可她的心中却始终充满了不安和焦虑,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心头,让她无法平静。
一夜的翻来覆去,好不容易合上眼睛睡着,可也是昏昏沉沉的。
甚至还能清晰地感觉到天边破晓的亮色。
不过才晨曦微露,古老的街道还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时,一声轻唤打破了这一片静谧。
“殿下?”
门外的羽书轻轻敲了敲房门,可里面的人却始终没有声响。
太子殿下一夜未眠,不在书房,也不在自己的房间,反而来了嘉和郡主的房间。
虽然这两人有兄妹之义,可也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更何况,即便是有血缘关系的长乐公主,太子殿下这般行事也会被朝中的大臣戳着脊梁骨指指点点的。
所以羽书也不好让其他的下人过来,以免有人乱说话。
正当他准备推门而入时。
面前这扇紧闭了一夜的雕花木门,随着“吱呀”一声,缓缓从里面打开,谢珩带着满身的酒气踉跄着走了出来。
他的发丝有些凌乱,几缕长发随意地散落在额前,遮住了那双略显疲惫却依然深邃幽暗的眼眸,看不清那眼底的情绪。
眼尾微微泛红,那是一夜饮酒后的痕迹。
就连他的衣衫也有些许褶皱,不复以往看到的凌冽和整洁。
清晨的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一丝凉意,谢珩微微眯起眼睛,似乎还未从昨夜的沉醉中完全清醒过来。
他站在门口,身形有些摇晃,目光空洞地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为何,羽书只觉得周围的空气仿佛也被他的情绪所感染,弥漫着一种复杂的沉闷。
门边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里面也只剩下燃尽的蜡芯,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仿佛与整个世界隔绝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