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月后,寒冬初见。
御书房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夏王面色铁青,眼中燃烧着怒火,那威严的龙袍似乎也因他的愤怒而微微颤动。
“逆子!”
皇帝怒喝一声,声音如惊雷般在大殿中回响。
谢珩跪在下方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就连跪在那里的姿态也不见落下任何的下风。
夏王龙指一指,怒不可遏地数落着:“朕问你,丹阳军队的粮草呢?那左将领,朕没记错,是太子你的人吧?”
“竟敢将丹阳军队的粮草作假,你将边关将领置于何地,将边关百姓置于何地,你又讲这江山社稷放在何处!”
随着皇帝的怒斥,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谢珩捡起面前的奏折,大致看了一眼,上面大多都是对他的参词。
他先是冷笑一声,后缓缓抬眸看向面前的夏王,语气却格外的坚定说道:“此事因儿臣而起,故,儿臣自请微服前往丹阳!”
夏王深深的望了他一眼,眼底带着几分复杂的深意,大手一挥,决然道:“好,从即日起,撤出太子身边所有的暗卫,既自请,那便让朕看看,你这太子的实力!”
即便这一消息并无太多人知晓,可还是有人从御书房内听出了一些动静。
“你是说太子被陛下贬到了丹阳?”
太后手中修剪花草微微一顿。
“看来那边动手了。”
太后勾唇一笑,面前看上去格外的柔和,可手中的剪刀却毫不犹豫地剪向了那支出的树枝,甚至还带着几分的阴狠。
“传信下去,务必好生‘照顾’殿下,莫让他发生了什么意外。”
刻意咬重的语气下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杀意。
面前的暗卫恭敬地行了一礼后,向后退了一步,才转身离开。
太后漫不经心地将手中的剪刀递给一旁的婢女,那双浑浊的目光难得地闪过一丝清明,看向远处,好似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这皇宫还真是小…”
“太后,嘉和郡主和长乐公主过来请安了。”
身后宫女响起的声音,让她出神的思绪渐渐回神,收拾好有些失态的神色,又恢复了往日里的模样,将手搭在一旁人的手心,淡淡的说了一句,“走吧。”
宋玖禾和谢清敏两人站在太后所居的宫殿外等候请安。
宫人们神色肃穆,井然有序地忙碌着。
随着一声尖细的通报:“太后娘娘到。”
两人才整理仪容,敛声屏气,缓缓步入宫殿。
宫殿内,雕梁画栋,装饰精美绝伦。
太后端坐在那高位之上,身着庄重的服饰,面容和蔼却又不失威严地看着两人。
两人走到殿中,一同跪地行礼,声音整齐而恭敬:“孙女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微微抬手,声音沉稳而慈爱:“都起来吧。”
两人刚谢恩起身,身后的奴婢便拿了两把凳子上前。
太后一脸柔和地看向她们,“哀家这里倒是许久没有这番热闹过了。”
谢清敏扬起一抹笑,脆声道:“只要皇祖母不嫌孙儿繁琐就好。”
太后嘴角上扬的笑意越发加深,“那怎么会。”
说罢,她便将视线落在一旁的宋玖禾身上,那眼底的目光也越发的慈祥,“呦呦。”
宋玖禾缓缓起身,行了一礼,端庄而又优雅,“太后娘娘。”
太后微微点头,满意地笑了笑,“自婚事后,谢黎便在哀家面前常常念起你,这般钟灵秀敏的姑娘,谁见了都得欢喜。”
宋玖禾抿了抿唇,勾唇一笑,“谢太后娘娘夸奖。”
“不过,看这日子,你与黎儿的婚期没几日了吧?”
宋玖禾和谢清敏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
自从上次赐下婚事后,没过多久,便将两人婚期也跟着定了下来,而如今眼见着这婚期将临。
宋玖禾心下一紧,忽而跪在那大殿之上。
“太后娘娘…”
太后的双眸微眯,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的人,沉声道:“嘉和郡主此番是何意?”
刚刚脸上的柔和也渐渐被严肃替代,嘴角上扬的弧度也缓缓落了下来。
“太后娘娘应该知道,臣女的双亲死亡,当年也因为大月和夏之间战争的原因,一直未曾回到故土,故,臣女想去一趟丹阳告诉双亲,女儿要…成家了。”
听闻此言,太后的脸色也有些缓和,软声道:“可那丹阳山高路远,你一女子又怎能适应?”
“皇后娘娘到!”
一声尖锐拉长的声音忽而响起,随后皇后的身影便出现在宫门前。
“臣妾给太后请安。”
“起来吧。”
皇后不慌不忙地起身,笑着接过刚刚的话头,问道:“玖禾这丫头怎么跪在地上,快些起来,莫着凉了。”
“回娘娘的话,太后还未应下臣女的事,臣女还不敢起身。”
皇后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好奇,“哦?何事?”
谢清敏连忙在一旁将来龙去脉说完,皇后也微微点了点头,莞尔一笑道:“原来是这事。”
“太后说得对,你一女子山高路远的,确有些不安全。”
太后也跟着应声附和着。
“既如此,那这样可好,臣妾让陛下拨一队人马,护郡主前往丹阳,这样一来既可以全了郡主的心意,还可以护住了郡主的安危。”
“谢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恩典。”
宋玖禾连忙叩首回道。
太后脸色阴沉地看着下面的人,在宋玖禾视线看过来时,瞬间变了脸色,勾起一抹牵强附会的笑。
她算是知道了什么叫无事不登三宝殿。
太后目光沉然地看向在下方乖巧坐着的宋玖禾,眼底不住闪过一丝审判。
宋玖禾这番姿态,倒是让她有些看不透,她是否知道谢珩的消息了。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有些棋子是废了!
宫殿内一片言笑晏晏,可实则众人皆是各怀心思。
渐渐时间也不早了。
皇后看太后也露出了一丝疲态,出声道:“那臣妾就先带她们离开了。”
太后揉了揉有些胀痛的额头,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