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毫不知道自己竟被鬼市贴了“快跑”标签的苏拂衣,刚找到个小摊位。
刚站定左边小摊后躺在躺椅上,正摇头晃脑哼着小曲的散修便睁开一只眼,朝苏拂衣看来。
他约么四十出头,生了双细长的狐狸眼,下巴下留着一搓山羊胡。
面色蜡黄身形偏瘦,身上那身长袍干净但洗至泛白。有些地方布头都要被磨破了。
细长的狐狸眼在苏拂衣鞋面上一划,手上的白纸扇“唰!”的一声合拢,冲她笑嘻嘻的抬了下折扇全当打招呼。
“小友是要买消息吗?无论是天材地宝还是灵丹妙药,只要小道友给一点点灵石,便能得偿所愿,价格到位还能附送地图。”
“当然了,小友要是卖消息,那就得看消息的价值了。不过不管那种我这儿都是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胡成心一面说着,一面竖起大拇指往身后指了指。
只见他身后用竹竿挑了条幌子,上面写着“消息灵通,包君满意。”
原来是靠买卖消息为生的牙郎。
他话音刚落,右边就发出一声嗤笑,“我说老狐狸,你说的附送地图不是你那鬼画符一样的废纸吧?小娃儿,跟他买消息就行了,地图就算了吧。”
右手边是个刀修,衣着半旧和胡成心一样都是散修。
大马金刀的坐在那儿,双手撑着刀柄,见苏拂衣看向自己便裂开嘴冲她笑。
下巴一抬朝白榜的方向努努嘴,“喏,那儿也可以打听消息,就是比老狐狸的贵些。”
“喂喂喂!金大刀,我跟你有仇吗?”胡成心捏着扇子冲金大刀指指点点,“坏人生意犹如杀人父母,你这样不好很不好!”
说完又扭头冲苏拂衣笑,“小道友,你也听见了,白榜那边的消息比我的贵。你放心!我卖的绝对是真消息,不真你回来找我!”
他拿着折扇将胸口拍得啪啪响。
苏拂衣失笑,“两位前辈误会了。”
她指指胡成心和金大刀两人中间,那点小小的空隙,“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
加入什么?什么加入?
胡成心还在懵,只见苏拂衣已经掏出一张一尺长宽的白布,往地上一铺,刚刚好将空隙填满。
然后坐在小马扎上,左右看看后掏出路上买的松子糖,递给胡成心和金大刀,“前辈,吃糖?”
金大刀哈哈大笑,冲苏拂衣摇晃一下酒葫芦,“我喝酒。”
胡成心看向白布。只见上面写着“长期代寻各类灵植妖丹等,童叟无欺价格公道。”
一改刚才热情招待客人的架势,又变成先前懒懒散散的模样。
接过苏拂衣递过来的松子糖重新躺回躺椅上,“嘿,虽然费了半天唇舌,但有糖甜甜嘴也不错。”
丢了一颗到嘴里嚼得摇头晃脑,“唔,重物四方十字街那家,小道友,下次去旧巷买那婆婆的,十字街是她儿媳妇做的,没老婆婆的手艺好。”
苏拂衣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胡成心捻了捻胡须,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
金大刀看不惯他那样,放下酒葫芦就吐槽他,“你这个老狐狸,人小姑娘给你吃就不错了,还挑剔上了你。”
“去去去,没品味的人是不会懂的。”胡成心嘘他。
苏拂衣坐在中间听他两拌嘴,觉得很有趣。
拌了两句后金大刀又喝了口酒,扭头问苏拂衣,“小姑娘,你是从酒肆过来的吧?”
苏拂衣冲他竖起大拇指,“前辈好眼力。”
胡成心嗤笑,立刻揭短,“他哪是好眼力啊,狗鼻子还差不多。”
金大刀也不生气,“嘿”了一声说,“那家的金钩酒极好,可惜一个月顶多能做五坛,而且还贵。还好这酒极香,只要往那经过身上一定会沾上酒香。”
胡成心指着金大刀笑,“果然是狗鼻子。”
扭头看向苏拂衣,“小道友,听说刚才道宗戒律堂三长老芮彦庆,在酒肆外清理门户?”
一说这事,小摊摆在周围的修士都扭头看向苏拂衣,明显对道宗的事很感兴趣。
苏拂衣点头,“嗯。那人叫他师叔,被三长老一剑杀了。后来鬼首送了他一枚白晶玉筹。”
众人霍了一声,“没想到一出手就是白晶玉筹。”
“当然,那可是道宗啊。”
苏拂衣听了会儿,扭头问胡成心,“胡前辈,能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说说看?”胡成心悠哉哉的将松子糖抛嘴里。
“能跟我说说道宗吗?我没听过。”
七嘴八舌讨论着白晶玉筹的众修士突然安静,齐齐扭头朝苏拂衣看来。
金大刀猝不及防喷了口酒。
抛松子糖的胡成心手一抖,松子糖吧唧一下掉在衣襟上。
咕噜噜掉到地上前被胡成心接住。
躺椅也不摇了,一下子坐起来一脸惊奇的看着苏拂衣,“小道友,你不知道道宗?”
苏拂衣摇摇头,想起刚才芮彦庆人手一块紫品灵石偏偏遗落了自己的豪爽,心疼着说,“但我知道道宗一定很有钱。”
紫品灵石也!
是她不曾拥有过的富贵。
“?”这是重点吗?
不仅胡成心和金大刀,就连周围修士看苏拂衣的表情,除了哭笑不得外,还带着对没见过世面小孩儿的怜爱了。
这孩子是真没见过世面啊!
“道宗啊……”胡成心手指翻着折扇转了两圈,笑着摇摇头,“那可得从数千年前说起了。算一算,估计得上万年了。”
“等等。”苏拂衣从肖大志那知道集武坊改名重武四方开始,心里就一直有股异样,“前辈,我再问件事。重武四方以前叫什么?”
“重武四方?”胡成心敲敲肩膀,“就叫重武四方啊。”
窝在小角落的糟老头怪笑了两声,“小老儿倒是知道,以前叫集武坊。不过,这已经是数千年前的事了。还是我当娃娃时,我的师祖提起过。小娃儿,看样子你的师门至少有数千年没出过山门了?”
苏拂衣停顿了好几秒,才笑了一声。冲糟老头行晚辈礼道谢,声音略哑,“……确实很久了。”
她醒来后不是没想过时间流逝。但怎么也没想到时间会差了近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