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战心里不由得咯噔一跳,难不成奶奶已对自己的身份起疑心了?
但表面上却故作镇定的淡淡一笑,“老夫人,请恕我愚钝,我没听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直觉告诉我,你的身份绝不像你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
老太君眼神凌厉,杀气十足,身上的衰老、孱弱之态,一扫而光,有如出鞘的利剑般寒光闪烁,威风凛凛,似乎又在这一刻变成了年轻时上阵杀敌的女战神,“你老实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王龙。”
还没到公布身份的时候,秦战决定继续伪装,虽然他也觉得这样会对不起老太君,但严峻的形势,迫使他不得不这么做,当即一口咬定,“我就是王龙!如假包换的王龙!从小到大,时至今日,我的名字就叫王龙,这就是我的真实身份!”
老太君的眼中依旧流露出掩饰不住的质疑,冷哼道:“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信你,你真以为我老眼昏花了?”
秦战淡淡一笑,满脸诚恳的应道:“正因为我知道老夫人明察秋毫,眼神锐利,所以我才不敢用伪装的身份出现在你面前。”
“说句老实话,你走过的桥,比我走过的路都要多,借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骗你。”
老太君很是不屑的呵呵一笑,依旧板着脸,冷声道:“你少拍马屁,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话锋一转,再度不容置疑的强势开口,“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三番五次的冒着死亡的风险帮助秦家?”
“以我近百岁高龄的阅历,我绝不相信世间会有如此无欲无求的大好人?”
“你究竟想干什么?你的动机究竟是什么?”
事实上,前段时间,当秦战决定以王龙的形象出现在老太君面前时,他就预料到,假的就是假的,终有一天会被老太君识破,只是有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因此,从那时起,他就想好了应付老太君质问时的说辞。
“我原本还想再多瞒些时日,但,既然老夫人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我也不想再藏着掖着了。”
秦战哭丧着脸,装出一副比窦娥还冤的无辜模样,声音嘶哑低沉,“实不相瞒,我为秦家做的这些事,只是为了报恩。”
“报恩?!”
老太君神色稍缓,进一步追问道,“你且说来我听听,你最好说实话,不然我就拧断你这双爪子。”
事实上,老太君也知道,王龙的修为远在她之上,只要王龙愿意,王龙只需轻轻一发力,就能挣脱她双手的控制,王龙之所以没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不想蹦碎她的双手十指。
而且,她刚才这话也就随口一说,即便王龙真对秦家有所求,单凭王龙这些天,为秦家做的这些事,她也觉不忍心拧断王龙的双手。
先前,她出手如电,一把扣住王龙的双手,说到底,只是为了试探一下王龙的身份而已,并没别的意思。
她的内心深处早就把王龙当成了秦家人。
“五十年前,云海西北的枫林村发生了五百年一遇的重特大洪水,就在村名们祈求上苍庇佑的绝望之际,秦国栋老爷子从天而降,以一人之力,将滔滔洪水硬生生逼退到距离村子的五百米外,为村民撤离,争取到了至关重要的宝贵时间。”
“老爷子整整支撑了半个小时,直到三千多村民全部撤退到安全地带之后,才冲天而起,就在他身形离地的刹那间,数十米深的滔滔洪流裹挟着恐怖的泥沙巨石呼啸而至,淹没了整个村庄。”
“老爷子是所有村民的救命恩人,洪水消退之后,所有村民达成共识,决定给老爷子树碑立传,以铭记老爷子的功德,还在村子里的广场上,供奉着老爷子的雕塑。”
“枫林村的孩子,一出生,听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老爷子当年拯救枫林村的壮举。”
秦战煞有其事的娓娓道来,像是他的亲身经历似的,“我就是枫林村的孩子。”
“我的父母从小就告诉我,我这一生可以忘记父母的养育之恩,但老爷子拯救村民的恩情,却决不能忘记。”
“我少年时,机缘巧合之下,拜入隐居世外的高人门下,学成高人的毕生手段。”
“当我得知秦家三代人阵亡的噩耗时,我当即决定离开师门,给秦家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以报老爷子当年对枫林村的恩情。”
“哪怕是拼了我这条命,我也心甘情愿。”
老太君呆若木鸡般望着秦战,眼中满是泪水,她紧紧扣住秦战手上的十根手指,有气无力的缓缓松开。
当秦国栋率军出征时,途径一个坐落在江岸之畔的村庄时,河水倒卷,蔓延向村庄,秦国栋不忍看到村民被洪水淹死,于是挺身而出,以一记排云掌,阻断洪水半个小时。
秦国栋不想张扬,因此这件事并没向外界传播,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十几名随行人员外,就只有当地村民。
那十几名随行人员的家庭成员全都记录在册,没有一个名叫王龙,更没有一个的年龄,能与王龙对得上号。
因此,老太君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相信,王龙就是来自于枫林村。
一念至此,老太君触电般倏然缩回扣住秦战双手的十根手指,满脸尴尬的陪着笑脸道:“王先生,实在不好意思,刚才之事,是我唐突了……”
老太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战打断,“老夫人言重了,也怪我从一开始就没把出身来历和盘托出,以至于害得老夫人对我的身份产生质疑,主要的责任在我。”
说话间,秦战如释重负般暗暗松了口气,他从小就听老太君将秦国栋当年在枫林村阻隔洪水,保护村庄,拯救村民的故事。
因此他能将刚才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即便是精明如老太君,也找不出半点破绽。
他也不担心老太君在听到他这番话后就马上派人前往枫林村调查验证,因为早在十五年前,整个枫林村就把一场突然的山林大火烧得干干净净,沦为焦土,时至今日都还寸草不生。
即便老太君真想调查,也无从查起。
为避免老太君拿他刚才提到的隐世高人来做文章,秦战再度补充道:“我至今都不知道我的师门究竟在哪儿,只记得每次进山、出山前,我都会突然陷入昏迷。”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离开师门后,我就逐渐忘了我师傅长什么样,也不知道是我记忆力减退,还是我师傅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老太君沉吟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几乎可以肯定,你师傅乃是真正的世外高人,朝游北海,暮宿苍梧,来无影去无踪,你找不到他,记不住他的样子,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因为,或许你师傅压根儿就不想让你知道他的行踪,他的模样。”
“老头子生前曾跟我说过,凡是真正意义的高人,无一不是超脱世俗的理念,打破世俗框架,随心所欲的活着。”
看着老太君彻底陷入自己设下的语言陷阱,秦战不免有些得意。
毕竟老太君有多精明,众所周知。
不是什么人都能让老太君对他说的话深信不疑。
“老夫人,关于我身份的事,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你只管问。”
秦战决定化被动为主动,拍着胸膛,又进一步追问道,“凡是我清楚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本该由老太君主导的局面,顿时被秦战所掌控,但即便这样,老太君也丝毫不生气,反而深感欣慰,连声轻叹:“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这世界终究还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老咯,思维、谋略都跟不上你们年轻人,就更别提体力了。”
“我年轻时,两百斤的的石锁,轻轻松松就能高举过头顶i,现在呢,连上可能都费劲儿。”
“我是真的很羡慕你们年轻人啊,活力四射,干劲十足。”
“要是能重回到三十年前,我愿付出现在拥有的一切。”
秦战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老太君对他的所有质疑,都已消散。
他在等老太君说出霸剑被秦凌云封印在了秦战身上的什么地方。
但这种事,他有实在是不方便问出口。
只能耐心的等待。
老太君显然也已看穿了秦战此刻的心事,当即凑到秦战耳边,压低声音道:“其实,霸剑就在我那孙儿身上的……”
最后三个字,老太君的声音压得只有秦战才能听清。
而听到这个三个字的秦战,则顿时惊得瞠目结舌,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的向老太君求证,“老夫人,霸剑真在秦少的那个部位上。”
“千真万确!”
老太君拍着胸膛,信誓旦旦的点了点头,“事关重大,我又怎么可能记错?”
秦战的脸羞得唰的一下,通红如血。
“秦家的凌云公,生性刁钻古怪,从小就不按常理出牌,总能带给人于无声处听惊雷的震撼冲击力。”
老太君笑眯眯的说道,“他把霸剑放在我孙儿身上的那个地方,这很符合凌云公的一贯作风。”
秦战打了个寒颤,直接裤裆一凉,像是被冷风吹到,根据老太君所言,秦凌云当年将霸剑封印在了秦战胯间的那个器官上。
当时的秦战还未满一周岁。
这条线索如果不是出自老太君之口,秦战实在很难说服自己相信。
那个器官,他从小看到大,伴随着他一起成长,这世上绝对没人比他更了解它。
他做梦都想不到,霸剑居然被封印在这个器官里?!
简直细思极恐,匪夷所思!
幸亏霸剑没在他跟白云裳、苏曼玲、红玉等人负距离交流时突破封印,否则的话,还不把这帮女人给刺穿成两半?
“老夫人,霸剑长什么样?”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秦战又问了一句。
“我也没见过。”
老太君满脸苦涩的摇了摇头,“别说是我了,就是老头子也没见过,据我所知,只有凌云公一人见过霸剑。”
“自从凌云公过世后,就没有人见过霸剑了。”
秦战忍不住想问老太君,该如何取出霸剑,可是话到嘴边时,却又突然意识到这话问得太过唐突,会再度引起老太君的警觉。
而老太君则像是又一次看穿了秦战的心事似的,再度开口:“现在我唯一能肯定就是,霸剑就在我孙儿的那个器官上,至于说该如何解除封印,取出霸剑,不仅是我,一无所知,就连老头子也无从下手。”
“甚至,我怀疑,可能凌云公本人也未必能取出霸剑。”
秦战顿时有种捧着金碗去要饭的失落感,明明身怀利器,却不能为己所用,这实在是太悲哀了。
自己总不能用刀子把那个器官劈成两半,然后从中取出霸剑吧,这样的话,那自己不就成废人了吗?到时候还怎么跟以白云裳为首的七个嫂嫂老婆、王诗雨等人深入浅出的交流。
要是早知道霸剑被封印在自己的第三条腿上,自己肯定不会这么火急火燎的追寻霸剑的封印之处。
秦战欲哭无泪,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表面上却是风平浪静,确保不让老太君察觉到丝毫异常。
正当秦战以为老太君来找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很快就会起身离开时,不料老太君又问他一句,“以王先生你的手段,或许能从秦战那个器官里取出霸剑,要不要我把秦战找来,让你试试?”
闻言!
秦战额头处的冷汗,唰的一下狂涌而出的。
他就是秦战本尊,可老太君却打算把秦战叫来见他?
他所谓的伪装,即将在这一刻穿帮!
形势岌岌可危,对他非常不利!
秦战的心顿时悬到了嗓子眼儿,脑子里思绪万千,念头起伏,正在疯狂思索应对之策,突然,秦战的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