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兄长老狼主,合撒儿的心里有些发怵。
大王子莫萨尔,也就是自己的亲侄儿,是夺取兵权的时候被自己谋杀的。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兄长老狼主绝非等闲之辈,若是此时去见他,只恐凶多吉少......
“丧师失地,安敢望此?此次击败秦云小儿,仰仗的是左贤王用兵如神。”
合撒儿忍住惧意,回敬了左贤王一杯酒。
嘴里恭维,心里却在咒骂:若非自己的计谋,左贤王这厮战阵上根本敌不过秦云太子,幽州城破,脑袋早就挂在秦云大军的长矛上了。
“哎,合撒儿大哥就不必谦虚了。”
左贤王哈哈大笑。
“哪里哪里,大功未成,我合撒儿也是无颜回去见大哥啊。左贤王,如今浑河以北,又属北莽。您当真只想当个守成之王,一辈子镇守此地?”
合撒儿试探着问道。
“呵呵,北地苦寒萧索,江南温暖富庶,本王做梦也想拿下此地。然而几番厮杀,我北莽儿郎损失也不小,急需休整。且我北莽大军不擅水战,大凉南方河道纵横,无从施展啊。难!难!”
左贤王重重的将酒杯顿在桌案上,一脸意兴阑珊的样子。
“水战不熟,可以练习。水师不足,可以组建。左贤王既然有此大志,我合撒儿愿意相助!”
合撒儿表面上恭顺,内心却在思索:自己在海外漂泊十年,回到北莽,手中落了个无兵无勇的结果,还得给左贤王当军师幕僚,心里实在不甘。
可是现如今,左贤王在北莽的势力如日中天,深得老狼主信任,手下能征惯战之士极多,自己无论如何也争不过他。更可惧的是:左贤王不是善茬,大概率将来把自己兔死狗烹。
想到这里,合撒儿默默的咽了一口唾沫,思索着下一步的对策。
“诸位,醇酒虽好,却无歌舞助兴。热扎,娜芭,把你们西域的乐器和歌舞给咱们展示展示。”
左贤王微醺,没有再接合撒儿的茬,转移话题,咧开大嘴,拍着身后热扎、娜芭的肩膀笑道。
“嘻嘻,我们姐妹奉师父的命令下山时,可是说好了:只管保卫王爷的安全,顺带杀杀人。要我们跳舞,价码可是很贵的哦!”热扎笑吟吟的钻到了左贤王怀里。
“美玉赠与美人,理所应当!”
左贤王心情大好,叫人碰上两块价值不菲的玉佩,交给两女。
“王爷,献丑了!”
“女子乐坊”中,走出几个白裙女子,弹奏琵琶、吹起羌笛,声音悠扬。
为首的热扎和娜芭脸带面纱,手持蛇形剑,一身西域风情的衣裙,带着众女表演了“妖女屠魔舞”。寒芒之中,但见舞者眉眼诱人,腰肢扭动,姿势妖娆,将杀人武技和舞蹈表演结合在一起,令人看了血脉贲张,兴奋不已。
“好!好!”
左贤王拍着手,连连叫好。
厅堂内的众位将领也是觥筹交错,乱哄哄的喝彩。
热扎和娜芭一边舞剑,一边慢慢的接近合撒儿。
合撒儿身后的婕儿警惕的看着两女,想去握腰间的长刀,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临来赴宴之时,众人已经将佩刀佩剑都卸下来,放在门口了。
寒芒一闪,两柄蛇形剑分别刺向合撒儿的咽喉和胸口。
“主人!”
婕儿心头大骇,顾不得手无寸铁,挥拳去迎。
不等她冲出来,热扎和娜芭的两柄蛇形剑的剑身就被合撒儿一双铁手牢牢抓住,仿佛嵌入岩壁一般,拔不出来。
满座皆惊!
“哼!要杀老夫,哪有那么容易?”
合撒儿松手,热扎和娜芭踉跄两步,对视一眼,面色大变。
合撒儿身为甲贺忍者之首,为人警觉,武艺又高。上次被“女子乐坊”打了个出其不意,才被擒住,这一次却没有二番受制于人。
“热扎,娜芭,退下吧。”
左贤王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不以为然的摆摆手。
“左贤王若是信不过我合撒儿,就请动手。我合撒儿手无寸铁,绝不反抗。”合撒儿冷冷说道。
“呵呵,合撒儿大哥莫要生气,本王只是想试探试探你的武功罢了。”
左贤王笑吟吟的端起酒杯,敬了合撒儿一杯。
合撒儿本以为左贤王想要谋害自己,做好了厮杀的准备:甲贺忍者之首,又岂是等闲之辈?大不了冒险出手挟持左贤王,再图脱困之计。
看到左贤王气定神闲的模样,合撒儿楞了一下,反而心里没底了。
“合撒儿大哥,如今秦云这狗太子被蠢皇帝圈禁,如同龙入囚笼,虎断爪牙,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然而,本王的目标绝不在区区浑河北岸的几座城池。与大凉皇帝和谈,只是缓兵之计罢了!”
左贤王看着合撒儿,目光凛冽。
他的意思很明显:找个借口,撕毁停战协议,率兵南下,覆灭大凉王朝。
“左贤王,要灭大凉,余众都不足为惧,只是那秦云小儿诡计多端,能征惯战,倒是我们北莽的大敌。”合撒儿拱手道。
“秦云小儿已经被圈禁了!”热扎在一旁插嘴道。
“哼,秦云深得军心民心,若是脱困,岂不又是北莽的心腹大患?到头来前功尽弃,损兵折将,却又如何?”合撒儿冷冷说道。
“没错!没错!秦云不死,本王不得安宁!”
左贤王双拳紧握,喃喃自语。
“左贤王,我合撒儿是大汗的弟弟,行军打仗之事,不能与王爷相比,不过若论高来高去的本领,身为甲贺忍者之首,虽不敢说天下无敌,却也算是鲜逢敌手了。我合撒儿愿从东瀛召唤一帮手下,潜入金陵,击杀秦云,然而王爷便可以挥师南下,再无阻碍了。”
合撒儿一副恭顺的样子。
“好!既然合撒儿大哥愿意前往,本王求之不得!事成之后,本王当奏明老狼主,封你为江南之主!”左贤王大喜,张口就画了一个大饼。
酒酣之后,众人散去。
左贤王本已经醉醺醺的斜躺在榻上了,等热扎、娜芭来扶他的时候,忽然目射精光,猛的坐直身子,哪里有半分酒醉的模样。
“哼,合撒儿这老狐狸,南遁金陵,托名是刺杀秦云,实则有避祸的想法。此人野心不小,不可不虑。你们带着麾下杀手,也跟着潜入金陵,若有机会,就杀掉秦云小儿!若是能将秦云和合撒儿老贼一起杀死,那就最好了!”
左贤王的眸子里,杀意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