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城,太丰殿中,张君弘压制着心中的怒火,将一封信交给了吕质象。
吕质象赶紧接信细看起来,看着看着,脸上呈现出来不可思议的神色,甚至都觉得有些荒唐,“尊上,这真是子将军来信?”
张君弘阴沉着脸,“子鼎翅膀硬了,竟然瞒了我这么多天。”
大事在前,吕质象反而恢复了平静,“这封信应是子将军出发后才呈奏的。”
张君弘也在思虑对策,“不奏而战,和造反无异,先生说,该如何处置?”
吕质象叹了口气,“等战事结束了再说吧!大将出征,最忌讳的就是君王干预,前方战事瞬息万变,战机稍纵即逝,若是尊上现在给子将军写信,能不能撤退,还在未知之间,若是为此吃了败仗,对我们来说,也不是好事。”
张君弘很是疑惑的言道:“子鼎身边的二名监军也没来信,真是奇怪了,按理说,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应该会有奏报的。”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目露狠厉,“这两人是太丞府安排的,难道严太丞有意隐瞒我。”
吕质象言道:“此时定论还太早,等子将军回来,就都清楚了。”
景城位于广川东北部,是防范阳武的重要军镇,此刻城中一片喧嚣,百姓看着百辆牛车拉着粮食,急急出城,好奇驻足观看,议论纷纷。
中年书生言道:“好几万人的队伍,这架势浩浩荡荡啊!”
胖商人点头,“打南边来的队伍,前几日就见到了,走的急。”
货郎担忧的言道:“又要打仗了?前面闹得凶,不会这里也打起来吧!”
有人宽慰道:“真打起来,还等到现在,早就把我们这小城围了。”
挑着菜篮子的农夫言道:“咱也看不懂他们干啥,反正这年头,你来我往的,我们小百姓,谁来了不是干活纳粮,原来是阳武管着我们,现在是师家,说不定将来,冒出个张家,王家的,这就是说书说的,城头变幻大王旗啊!”
很多人附和,“是啊,谁来了都要吃粮,都要我们下地干活。”
“走吧,反正也没你我啥事,还是抓紧多开点地,多种点粮要紧,我看今年这架势,又要多纳粮了,只要打仗,肯定要多交粮。”众人这才慢慢散去。
城外的简陋遮阳布下,年老的城司正在拜见子鼎,巍颤颤的从怀中掏出一张交接单递给子鼎,语气很是谦恭,“大将军,这是二千石粮,二百石肉。”
这是子鼎第一次统兵出境作战,既兴奋又紧张。他渴望一战成名,更怕一败涂地。军队从贝丘出发,急行华津,穿东武、过故城,从景城到武强也就剩下一百里路,为了出其不意,他决定绕过东光和泊头,从后面插入武强。
子鼎拿过交接单,签上名字,递了过去,城司见赶紧将交接单收入怀中,跪拜言道:“大将军,小人就不打搅你了。”说着,就从营帐中退出。
看着煮熟的小米和猪肉,子鼎这几日的担忧尽去。对占福明、子福等人命令道,“传令下去,每人携带两斗煮熟的小米,二斤干肉,继续赶路。”
占福明上前劝谏,“哥,让大伙休下,明早赶路吧,都连续七天了,这千里奔袭,也不能让大军累坏了,还有三天路程那。”
“不行!”子鼎坚决的回绝,“必须加快行程,每天百里,三日内必到!千里奔袭,要的就是突然,这时慢下来,前面的急行就没有意义了。”
“什么?”子福更是急切,赶紧劝阻,“还要加快?临来时带着四万人马,现在就掉队一万多了,要是再快,到了武强,能有两万就不错了。”
“只要是突袭,万人也可获胜。”子鼎目露坚定。
见到子鼎心意已决,知道兵贵神速,占福明他们也不再多言,赶紧上马,挥旗大喊道:“将军有令,不得歇息,继续前进。”
随着无数战马涌动,轰隆隆的铁蹄声震动大地,扬起冲天尘土……
武强城的将军府中,从阳武急急赶来的李天佐摘下头盔,正在擦除满脸尘土,就看到紧步而来的李邦忻,大笑道,“我们的大将军来了。”
见到主公来了,李邦忻赶紧叩见,“臣叩见主公。”
李天佐上前扶起李邦忻,“征战最是辛苦,快坐下休息。”看到众将落座,李天佐神色肃然,“众位将军,为了这次讨伐,我们将大部精锐调集过来,就是为了一鼓作气,彻底消灭师家。”说着,目光盯着马扶公,“马将军要把中定阻止在武垣,将来师家东北就归你所有,马将军裂土封疆,造福子孙啊!”
马扶公言道:“一定不负大帅所托。”
李天佐盯着翟于行,“翟于将军,你们水师一定要把物资接济上。”
翟于行双手施礼,“大帅放心,本将用人头保证,定会将粮草送到。”
李天佐对此回答很是满意,“翟于将军的担子最重,师家一定拼命来救援武邑的,翟于将军若能挡住师家援军,将来师家的土地分你一半。”
李天佐鼓舞众将,“这次我们决意摧毁师家,十日内结束武邑之战,我会亲自在此督师,若能夺下广川,在座的诸位将来都有自己的封地。”
众位将军都同声言道:“愿随主公夺下广川。”
李天佐命令,“明日武强再派大军出征,争取尽快攻下武邑。”
李邦忻有些担忧,“主公,再派出万人,我们武强城内只有三万人了,这么抽空武强城,万一有军队偷袭我们,可就抵抗不住了。”
李天佐大笑,“你啊,还有什么军队?难道是天兵天将来救他们?”想了想,下定决心,豪迈言道:“全军压上,一举克定武邑。”
众位将领轰然领命,“一举克定武邑,誓死报效大帅。”
武强城下,战旗飘飘,战马嘶鸣,上万大军出城,急急奔着南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