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野花,携村酒,烦恼如何到心头,二顷田,一具牛,谁能坐车常食肉;
佐国心,拿云手,命里无时莫刚求。几叶绵,一片绸,随时过遣休生受;
带月行,披星走,孤馆寒食故乡秋。枕上忧,马上愁,妻儿胖了咱消瘦;
盲者悠悠唱完,收起三弦琴,摸索着捡起地上的铜币,起身准备离去。
见到顾客寥寥,君牙微微叹了口气。她是皇领人,刚过三十,因为长着娃娃脸,看上去小得多,在这条街上,可是出名的美人。丈夫在七年前去世,留下了这漆车儿茶坊。可侄子好赌,只能自己打理茶房,几年下来,生意不见起色,只能惨淡经营。当看到准备离去的胡三,君牙上前给了两个铜币,打着招呼“你的琴拉的真好,唱的词和我们这里也不一样,你是哪里人?”
胡三笑道:“我是大泽人,来元越讨生活。”
君牙伸手招呼胡三,“中午了,该吃饭了。”
胡三笑了笑,露出雪白牙齿,“夫人是皇领来的吧!”
君牙有些惊奇,“你可真厉害,我是皇领人。”扛着沉重的门板有点吃力,盲者上前帮忙。二人聊了起来,“茶夫人,你侄子又出去赌了?”
看到盲者轻松的将门板扶正,君牙更是惊奇,“你好像有眼睛一样,什么事都看的见。”待最后一个门板放好,君牙言道:“我帮你把饭团热一热吧。”
胡三将饭团递了过去,“多谢夫人了!”
热过的饭团有股淡淡的茶香,胡三慢慢咀嚼,享受着其中的味道。君牙看着胡三英俊的面孔,暗叹一声这世间多是不如意,盯着胡三的头发,好奇的问道:“你的头发为什么暗红啊?我听人说,红发是恶魔的后裔啊!”
胡三笑道:“我要是恶魔的后裔,也不会来唱曲过活了。”
君牙痛惜的看着对方,“你也看不到这人世间。”
胡三摇头笑道:“看不到,反而清净。”
君牙很是佩服,“真是活的豁达,活的明白。”
二人正聊着,门外就传来“叮叮当当”的混乱声,随着杂乱的脚步,跑来一名小伙子,四五人在后面紧追,大呼小叫的冲着店铺而来。
见到狂奔的小伙子,君牙惊呼一声:“毛寿。”
毛寿冲进店里就要关店门,可还是慢了一步,被胖子一脚揣在屁股上,一个趔趄嗑在地上,满脸都是鲜血。几人冲进来将毛寿摁在地上,拳打脚踢,打的浑身是血。君牙上前阻止,可这几人打的性起,哪管你是谁,猛推君牙。
君牙刚要倒下,胡三伸出了手,将她拉住,顺势抱了起来。在旁看着打人的赌头哈哈笑道:“这瞎老头,看不出来,竟然也是老手啊!”
一名打手骂道:“这瞎老头,天天在这唱曲,这娘们都喜欢上他了。”
赌头盯着君牙,看她容貌秀丽,身材舒展,禁不住的上下打量,带着猥琐的笑容,“别说,这小寡妇长得不错。”对手下哈哈大笑道:“可以用来抵赌债。”
看到赌头如此猥亵自己,君牙气愤的骂道:“你就是禽兽。”
“我怎么禽兽你了,你家毛寿才是真正的禽兽。”赌头将借据展开,“看看,这是不是他的笔迹,二百两银子的借据。”收起借据,得意的走到浑身是血的毛寿面前,蹲了下来,厌恶的看着他,“告诉你,漆毛寿,给你一天去筹二百两银子,要是拿不到,老子打断你的腿。”
漆毛寿满脸惊愕,“我只欠五十两,怎么成了二百两了。”
赌头笑道:“这银子可是大上月借的,上个月百两,这个月可就是二百两了。”又从手下那里拿出一沓借据,“前前后后,欠了我千两银子。”
漆毛寿只是心虚的言道:“你们心也太黑了!
赌头冷笑道:“要不是你指天画地,诅咒发誓,用你家的店铺来抵押,我怎么肯借给你,你借钱时怎么说的?五十两当天就还,利息一分。哥哥我给你每月翻倍,是看在多年情分上,要不然,每天一分利,到现在你还不得三千两啊!”上前拍着漆毛寿的脸庞,“你说,哥哥我对你算不算仁至义尽?”
毛寿不敢看对方,只是辩解道:“我的钱也输给你了。”
赌头冷哼,“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开赌场就不赔了?当初你从我场子里赢了千两银子,我有过一句牢骚话吗?你拿走银子,我说过不可?”
漆毛寿完全没了底气,“不是我不还,我哪有钱啊!”
赌头看着君牙,笑道:“茶夫人,十年前,这个铺子值得几千两银子,可这些年来,这茶铺的生意让你做黄了,不值这个价了,我也不坑你,给你两千两如何?这些借据给你,再给你千两银子,你有这些钱,何处不能容身。”
看到君牙的犹豫之色,赌头一脚踩在他身上,指着漆毛寿的脸骂道:“这种下三滥的东西,临死也会拉着你,难道你还陪着他将家产输光?”
见君牙神色犹豫,赌头接着言道:“茶夫人放心,这些银子我只给你,至于他。”指着地上的漆毛寿,“这种货色,打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