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漆毛寿惊恐的看着君牙,喊道:“婶婶救我”
毕竟是自己拉扯大的,见毛寿可怜,君牙对赌头言道:“他欠你的银子,我们会慢慢还的,这孩子从小跟着我,我不能把他往绝路上逼。”
赌头拍了拍手中的拮据,阴阴笑道:“这个随你,这一千两银子就慢慢滚吧,再过两年,夫人怕是连这一千两银子也怕是没了。”
君牙叹息一声,“这就是命吧!本来我就没有什么,到最后还是没有什么。”说着,眼泪滚滚而落,“我克子克夫,这就是报应啊。”
胡三心神一动,开口言道:“茶夫人,这个世上没有神,也就没了什么命数,若是有命数,那也是自己走出来,谁说,你就要一无所有。”
赌头因为没能拿到地契和房契,心情不好,见到胡三给君牙打气,骂道:“瞎老儿,听你的意思,你能主宰你自己的命数呗。”
“当然了!”胡三信心十足的笑道。
赌头手指夹着三个骰子,“这三子就不是你能把握的。”
“是吗?”胡三轻蔑的笑道,“那是你认为的,我可不这么认为。”
“那就试一试,看你的命数是不是在你手中?”赌头盯着胡三,如同看着被宰割的羊羔,摇摇头,“你连和我赌的资格都没有,你没有任何赌本。”
君牙将地契和房契取了出来,交给胡三,“你现在有赌本了。”
赌头觉得不可思议,“你竟然信任这个瞎子。”
君牙点头,“若是他输的一无所有,我就陪他去唱曲就是了。”
手下哈哈大笑,“我就说吧,这个小寡妇就是喜欢这个瞎子。”
漆毛寿赶紧上前阻止,一把抢过地契和房契来,“婶婶,你疯了?怎么能让这瞎子去赌。”站出来对赌头言道:“我来赌就是,这房子,这地都是婶婶的,是她将来活命的,婶婶把我养大,我混蛋,没能孝敬嫂嫂。” 狠了狠心,从后厨中拿出一把刀来,猛然插在桌子上,“我用我这条命和你赌,若是我赢了,以往赌债一笔勾销,若是我输了,我这条命就给你。”
这时候,手下上来骂道:“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你值得几两银子,竟然想着用你的烂命来换我们头千两银子。”说着上前一脚,将其踹开。
“好!”赌头将骰子拿了出来,“有情有义,我答应你。”说着,很是利索的拿来一个茶杯,将骰子在里面一放,轻巧一转,放到漆毛寿面前,“看清楚了。”然后在空中一转,猛然扣在了桌面上,厉声问道;“大?还是小?”
漆毛寿闭上眼睛,大喊道:“大!”
“你确定?”赌头嘿嘿笑道:“我掀开这茶杯,就定了你的生死。”
漆毛寿心虚的言道:“小!”看到赌头得意的笑容,赶紧改口,“大!”
“他娘的!”手下上前,一脚将漆毛寿踹在地上,“到底是大是小?”
“大!”漆毛寿盯着茶杯,想看透其中,可眼前一片模糊,狠了狠心,自我宽慰道:“愿赌服输,上天让我活,我就活,上天让我死,我就去死。”
“不改了?”赌头面带玩味的笑容,似乎在愚弄一条待宰的流浪狗。见漆毛寿点头,大喊一声,“好。”说着,就开了茶杯。
所有人围了上去,连君牙也瞪大眼睛,待看清结果,漆毛寿顿时瘫软在地。
赌头拔出桌子上的刀子,缓缓走向漆毛寿,“你说,是扎你肚子,还是扎你的心那。”盯着心口言道:“我看看,你的心是不是黑的。”
眼看就要动手,君牙喊道:“好,我把这茶房给你。”
赌头这才挂上笑容,“这就是了,非要让我受累。”
“不!”漆毛寿突然疯狂起来,泪流满面的跪在君牙面前,“婶婶,茶房是你的,我的罪,我去死,你养大了我,我不能让你去讨饭。”起身挡在君牙面前,突然撕开上衣,指着心口言道:“快一点,我也想看看,我的心是不是黑的。”
见漆毛寿如此,赌头恨的牙痒痒,指着漆毛寿,“给我活活打死他。”
众人的拳头落在漆毛寿脸上身上,将他打的浑身是血,可赌头还不解恨,依然愤恨的骂道:“打死这个畜生。”说着,也上前狠狠一脚。
“慢!”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瞎子如同鬼魅,来到赌头面前。见到突然出现的瞎子,赌头吓了一跳,赶紧喊道:“停!”
胡三掰开三弦琴底座,拿出长板玉石,“这个可值千两?”
玉石白如羊脂,雕刻的山水栩栩如生,杂色都被巧夺天工的利用起来,更添亮色,赌头知道这是瀚海白脂玉,市面上可值万两,点头言道:“值。”
胡三将玉石放在桌上,淡然的言道:“怎么赌,你来说。”
赌头眼珠一转,“瞎子,我也不欺负你。”说着,就拍出去所有借据,“这是漆毛寿的借据,还有他这条狗命,只赌一把大小,如何?
胡三点头言道:“开始吧!”
赌头内心狂喜,却是表面镇定,取来茶杯,将骰子投入其中,手法极其娴熟的将骰子换子,落定之后,问道,“你说是大还是小?”
胡三将茶杯压住,“你说,大还是小。”
赌头知道骰子就是三点,笑道:“小!”
胡三揭开茶杯,众人瞪大眼睛望去,却是大!
赌头知道对方做了手脚,可自己看不出来,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抢过茶杯,狠狠言道:“瞎子,刚才你坐庄,轮到我了吧!”见胡三点头,赌头恼恨刚才损失一千两银子,心中一横,“这次一万两。”
漆毛寿吓得脸都白了,正要上前劝阻,被两个打手狠狠按在地上。
茶杯耍的眼花缭乱,赌头将茶杯猛然扣下,狠狠问道:“瞎子,这次是大,还是小?”现在茶杯在他手中,大小可以自己来定,这局稳赚不输。
胡三还是淡然的问道:“你说,是大还是小?”
“大!”没等说完,赌头直接开了茶杯,唯恐对方作弊,他知道肯定是大。当他低头看到结果,脸色苍白如纸,桌子上的色子是四点,依然是小!赌头知道今日是讨不了好,大手一挥,对手下说道:“这个瞎子耍赖,走。”
看出赌头又要耍赖,漆毛寿伸手去抓借据,又被摁在地上。
见到瞎子羸弱的身躯,唯唯诺诺的样子,赌头炫耀般的将借据放在胡三面前,“瞎子,看到了吗,这就是借据,可惜你拿不到。”
眼前一花,紧接着传来撕心裂肺的声音,众人望去,赌头夹着借据的两个指头躺在地上。赌头捡起指头,眼中喷火,大喊道:“砍死他!”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惊骇的看到地上躺着十来根手指。每个打手被切下来两根手指,他们不知盲者是如何做到的,更不知用什么武器切下来的。
赌头只觉得脖子发热,随手一摸,手上都是鲜血,他知道盲者若是想杀死自己,比杀一只鸡还容易,此时的他面无人色,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胡三淡淡的说道,“今天拿一万两来,那是你输的。”
赌头浑身发抖,声音发颤,“爷,拖两天不行吗?”
胡三什么都没说,只是不耐烦的挥挥手,赌头惊恐的言道:“爷,马上给你拿过来。”如同受惊的小鹿,边退边说,“爷,待会儿就拿过来。”
胡三从盒子中拿出来一个被荷叶包裹的饭团,正要吃下去。
君牙来到他身边,“这饭团凉了,我给你热热吧!”
胡三将手中的饭团递了过去,“麻烦茶夫人了。”
吃完饭后,胡三轻呷一口绿茶,轻声吟道:“茶;香叶,嫩芽;爱诗客,慕云家;碾雕白玉,罗织红纱;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
漆毛寿腆着脸上前,“师傅真是赌神,望师傅教我。”
“好啊!”胡三沉思片刻后言道:“不过你先要做件事。”
漆毛寿高兴的咧开了嘴,“不论是什么,我都听你的。”
胡三指着对方的眼睛,“先把双眼刺瞎,就传你绝技。”
漆毛寿赶紧摇头,“你骗我,你那天的本事根本不是听出来的。”
“那天我的手很快,你若是手够快,也可以做到。可你的心被物扰,练不出来这么快的手。”胡三突然指着右前方,“你听到了吗?那纸飘落的声音。”
漆毛寿赶紧看去,清风吹过,将书桌上的纸吹落地下,看到这里,漆毛寿确定眼前的盲者更是深不可测,赶紧跪了下来,“师傅教我。”
胡三并无多言,坐在那里,无言无语,无声无息,在静静感悟着风声,似乎在思索沉吟。君牙和漆毛寿都不敢打扰,只是静静的在旁伺候。
许久之后,胡三起身,“很多年没有炒茶了,我想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