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千运送辎重的车辆,浩浩荡荡的前进。
精悍骑兵高举着靛青色的业虡旗帜,这是保护常扬公的精锐牙军。紧随其后的三万大军高举真字战旗,这是季寿和张瑞公统帅的至真圣教军,神陀军。长长的队伍后是被押送着三千多女子,小者十多岁,大者四十多,是从各地羁押而来的圣女,鸿泽将她们驱逐到了南方,用来犒赏在南方征战的延羽大营的将士们。
常扬公在前奔驰,后面跟着龙牙将军缙云仁等人。见到身着戎装的常扬公,士兵们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常扬公也被士兵的热情和忠诚所感染,高举战旗,策马奔腾。士兵们见到公上如此矫健,业虡大旗所过之处,发出了波涛般的声浪……
见到正在辕门口迎接的全权征讨大使、主帅陈昭玄和诸位将领,常扬公翻身下马,将正在跪迎的陈昭玄扶了起来,分外亲热的打招呼,“陈大人快起。”
寒暄过后,众人进入大帐落座,祝光举杯言道:“公上挂念将士,我等感激,今日为了欢迎公上,也大犒三军,也让将士感激公上的恩德。”
鸿泽饮了一杯酒,“南方的酒,果然不错吧!”
陈昭玄言道:“这是敃越那边酿造的南蜜酒,酿造时加入了蜂蜜,所以风味独特。南方多山峦,多草木,多奇花,也多蜂蜜,士子有云,轻洒泻樽中,轻酌南蜜酒,玉液黄金脂,风影印春流,众位同僚袍泽,我等共敬公上万寿无疆。”
饮过几杯后,便聊起战事,常扬公问道:“听说梁溪城打的很苦啊!”
陈昭玄面露愧疚的言道:“笠泽沟渠纵横,入夏之后,洪水泛滥,便无法进攻。本以为春季干旱,地面干燥,便于进攻,可敃越趁着水位底下,在坔水打下树桩,我们的艨艟大舰无法靠近。由于臣的疏忽,导致战事不顺,臣辜负了公上信任。”
大营主帅祝光言道:“小船无法运送庞大的攻城器械,只能依靠轻便的云梯去攻城,敌人加高加固了城墙,由于东元支援,他们箭矢充足,粮草无虞。我们更是无法围困,无法强攻,现在只能慢慢寻找破城之法。”
常扬公点头,“梁溪城之战,其实是我们常扬和匪教、敃越、东元三家打。”
祝光愤愤骂道:“因为无法截断坔水,敃越可以通过坔水和勾虎城,穿越笠泽,源源不断的将物资人员补给梁溪城,无法彻底围困。”
鸿泽问道:“难道我们的水师是吃素的?”
祝光无奈的言道:“坔水两侧为敃越所占据,而且水道不深,大船无法航行,小船无法对抗,沿着坔水扎营,容易被人偷袭,我们是无可奈何啊!”
鸿泽拧眉沉思,“为什么不攻下勾虎城,切断梁溪城的外援。”
陈昭玄面露喜色,“公上倒是和我们想到一起去了,只是,这么打风险太大,这是深入敌方的重地,艰难通行的圮地,不胜则军灭的死地,三地相叠,臣下想来就心惊肉跳,不敢妄动。我们商议的是,宁可慢中求稳,也不可险中求胜。”
鸿泽笑道:“当日你奔走各方,纵横捭阖,周旋其间,何等弄险,简直就是在刀刃上舞蹈,如今功成名就,权势日增,大权在握了,怎么反而胆怯了。”
陈昭玄言道:“公上,当日我一无所有,当然一无所失,不用担心什么,可现在臣下肩上担着万斤,国家兴亡,系于一身,能不慎重。”
鸿泽凝重点头,“此言不错,军国大事,慎之又慎,谨慎是丢的。可若是僵局,不兵行险着,怎么能出奇制胜,怎能打破僵局。”
祝光面色犯难,“夺下勾虎城,我们谋划过,也派人探查过几次,坔水下游还算畅通,靠近笠泽处却是难行,临近勾虎城更是艰难,奇袭怕是万难实现。”
“由拳邑驻扎着三万大军,就是为了支援勾虎城的,牢牢的将我们阻挡在北部。”鸿泽指着舆图上的海盐邑问道:“若是避开由拳邑,从南面进攻那?”
祝光摇头,“我们兵力只有八万,能调动的不过五万,攻下由拳邑这种大城是不可能的,除非是将浦安大营调来,才能对敃越有压倒性的优势。”
陈昭玄制止了祝光的提议,“常扬只有二十万兵力,若是将浦安大营调集来,这里就集聚了十五万人马,偌大的平水北部,只留下了五万人马,万万不可。攻城之战,本就是下策,大军屯于城下,靡费巨大,旷日持久,慢慢的师老兵疲,士气懈怠,很容易被敌方内外夹击,偷袭得手。”
鸿泽看着陈昭玄,来回踱步,目光环顾众将士,“那有何良策?”
陈昭玄指着舆图,“公上勿要急于求战,就算是战,也不能战于坚城,而是战于野,若是野战,凭借我们常扬更加精良的装备,是能轻易胜利的。”看着众人,果断言道:“我们必须把敌军调集出来。”
鸿泽摇摇头,“敌军也不傻,他们是不会出来野战的。”
“臣倒是有个想法,不过有些冒险。”陈昭玄指着舆图上的梁溪城和勾虎城,“我们的兵力不可能在这两处都取得优势,臣下有个大胆的想法,我们主力留下,进攻梁溪城,来牵制敌人主力,另外派出三万神陀军,去偷袭勾虎城。”
“带着三万带着毫无荣誉感,毫无战斗力的神陀军深入敃越腹地,这不是投肉饲狼吗?大人的意思是……”祝光试探着问道:“让他们去送死?”
“怎么能让他们去送死那。”陈昭玄摇头,“公上,臣带领这三万人,沿着坔水进发,故布疑阵,让敃越摸不透我们主攻方向,不敢轻举妄动,只要敃越不能及时的救援梁溪城,我们全力进攻梁溪城,以五万大军,对付对方一万,若能攻下梁溪,就可以迅速的跨过笠泽,去攻击勾虎城,这样我们又形成了对敃越的优势。”
祝光面露喜色,“的确是好计策!”
“我率大军进入勾虎城下,摆出围城架势,让敃越以为我是主力,就是等着决战,不敢轻易进攻。”陈昭玄言道:“我军的欺骗不可能超过二十天,就会被敃越探知,祝帅必须在二十天内攻下梁溪城,在勾虎城全力出击前,赶来援助。”
鸿泽看着祝光,问道:“祝帅能在二十天内攻下梁溪城吗?”
祝光郑重点头,“末将立下军令状,若是不能按时攻下梁溪城,甘愿伏法!”
鸿泽欣赏的看着祝光,拍掌道:“好!”
土领堡中,鸿卷阿抱着区阳摇,感受着对方的温柔。
区阳摇面色担忧,“鸿泽正调集大军,准备强攻梁溪城,你这次去很危险。”
卷阿深情的看着区阳摇,款款言道:“我怨恨过上天,让父亲被毒杀,弟弟和母亲流浪在外,而我被发配到了他们眼中鄙夷的蛇国,当我碰到你之后,我觉得上天对我还是公平的,弥补我所有的伤害,补偿我所有的不公。”
区阳摇摸着卷阿稍稍隆起的肚子,很是得意的言道:“所以,更不能让你去梁溪城了。”想了想,提议道:“还是我去吧。”
“正是梁溪城危险,你更不应该去,敃越可以没有我,但是不能没有你。”卷阿目光坚定,慷慨言道:“我是敃越的佐夫人,我去梁溪城,就会激励士气。”
区阳摇来到了舆图前,盯着细看,琢磨片刻后言道:“放弃梁溪城得了,让我们的力量集中在勾虎城,这样防御距离就短很多,力量也能集中。”
“绝不可行!”卷阿赶紧反对,“若是撤退到勾虎城,那么我们就失去易守难攻的笠泽,看着是易于防守,可也方便常扬进攻了。”
区阳摇觉得也有几分道理,对守卫言道:“把少阳喊来。”
等少阳进来,区阳摇直截了当的问道:“你说,我们该不该放弃梁溪城?”
少阳毫不犹豫的言道:“绝对不可。”
卷阿宽慰道:“你就放心吧,我这次去梁溪城,是做给东元看的,若是守不住,我就赶紧撤退,等我到了梁溪城,你就派出使者,去东元索要援助。”
区阳摇下定了决心,命令道:“少阳,你带着三千精兵,跟着佐夫人去梁溪城,梁溪城守住守不住我不管,但你一定要保护好嫂夫人。”
少阳点头,“放心吧,哥,嫂夫人要是回不来,我也不回来了。”
卷阿眼睛一转,指着侍女左芬右贞,“少阳,你若是喜欢,就赐给你了。”
少阳看着二女,嘿嘿一笑,“佐夫人,我听你们中土人说,懂得礼仪的人,要做到尊者问,答勿欺;尊者令,行勿迟;尊者赐,不敢辞。要是我说不喜欢,我就是欺骗了你,我要是不收,就是不尊重你,要是推却了,就是看不起你。”
二女内心暗美,却故作娇羞,“我们要跟着夫人,服侍左右。”
卷阿咯咯笑道:“你们心里美着那,少阳这样的俊才,那个女人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