祓禊过后,便是检军。
大将军卫青所属各部兵马,早已调配完毕。
宋时,临打仗前现调将军,直接导致了将不知兵,兵不知将。
而汉与宋朝时的军法不同,
汉代的将军所带兵马基本都算是自己的亲兵,一仗一仗打下来,互相熟悉得很,这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各军队的战斗力。
唯独有问题是有两股兵马还没成军,
霍去病和李广利。
霍去病骠骑营被打散,李广利手中也没有兵马,因此圣上命令,让这二位将军,在近三万罪奴、游侠、浪荡少年中随意挑选。
这两股兵马都是孤军,能立大功,但是死伤比同样高,正规军队兵马都不愿随这种部队打仗,编制只能从一群亡命徒中挑。
先前霍去病的骠骑营,除了李敢是将门之后,其余的赵破奴、高不识、仆朋都是死囚。
能让死囚封侯,也足见刘彻唯才是用的决心。
霸上军营校场
三万青壮死奴散在那,站不成站样,胎胎歪歪不成横列,就像是被人随手扔在那的破布。
各部兵马在周围张弓搭箭,虎视眈眈,以防出什么乱子。
霍去病和李广利并肩立在三万死奴前,
霍去病不搭理李广利,负手走进死奴之间,李广利不甘落后,也抬脚跟了过去。
可李广利一踏进去,顿觉浑身发冷,各种充满恶意的视线扎了过来,李广利的官家身份,在这根本就不作数,人都是死囚了,不介意再拉个大官陪葬!
各种恶意集合在一起,压的李广利有些喘不过气,他下意识看向霍去病,霍去病却是表情平和,像是在自家后花园溜达一样,
时不时还扒开死囚的牙口看看。
李广利心中暗道,
这是看驴呢?
虽然不解何意,但也不能多问。
高不识、仆朋、李敢等骠骑校尉,站在外围,高不识语气怀念道,
“我们当年就是被将军这么挑出来的,可惜老赵不在这,哈哈,他当年还想和将军练练呢!直接就被将军踹倒了!
老赵说自己肚子饿不作数,将军让他吃饱了,又揍了他一顿!”
李敢扯了扯嘴角,骠骑营军风已经不是彪悍可以形容得了,完全就是一群疯狗!
刘彻着戎装立于最上,在旁侍立着大将军卫青,这样有意思的事,他不能不参与,
“去病倒是老手啊。
这群死囚早就没了精气神,只能从牙口做判断,看牙口,一看年龄,二看身体,没生过什么大病,打仗也有力气。
反倒是李广利...”
刘彻有些失望,李广利站在那,都不知道该干什么。
刘据的一番话,还是给便宜老爹提了个醒,本来刘彻想强行给李广利编出一个大汉精锐军队,也算是上个保险,最起码带着这些精兵,总不能打败仗吧?!
可后来刘彻越琢磨越不对,索性让其自选死囚编军。
卫青微微皱眉,没多说什么。
熊儿说李广利不能打仗,李家是把这仇记下来了,卫青担心自己出征后,这群人又要为难熊儿。
“爱卿,你看着怎么样?”
刘彻回身看向卫青,卫青也知道陛下问的是李广利这个人,卫青叹了口气,
“末将说不好,还是要上战场才知道。”
“嗯。”
刘彻点了点头,他忽然有种极不好的感觉。
校场中,
霍去病站定,低头看向一个躺在地上的男人,
“你叫什么?”
这披头散发、满脸污垢的男人,冷哼一声,翻了个身,完全不搭理霍去病。
李广利也无声凑了过来。
他是不会挑人,但跟着霍去病挑,总行了吧。
霍去病见这男人不搭理自己,呵呵一笑,他也习惯了这群人,这帮死囚都这样,桀骜不驯,不然普通人哪来的胆子犯下死罪?
但是,只要能让这群死囚听话,他们的战斗力,远超正规军。
不要命,强大,充满恶意!
就是完美的士兵模板!
霍去病蹲下身子,扒开这个男人的嘴,瞅了瞅笑道,
“行啊,我还以为你们这届没一个有脾气的呢。”
男人被强行扒开嘴,很是不满,朝着霍去病怒目而视,抬手就要打开霍去病的手,可霍去病手如铁钳,这男人哪里能扯动?
男人怒极,翻身跳起,像泥鳅一样滑到霍去病背上,被霍去病单手拎起,重重摔在地上,
“你叫什么?”
男人口吐鲜血,桀骜的眼神终于清明了,
“禀将军,我叫路博德。”
“好小子。”
李广利见缝插针,上前,他也看到了路博德的潜力,
“你来跟着本将军,封你为校尉做!”
路博德看都不看李广利一眼,李广利羞怒,上前还要言语,正对上路博德如凶兽一样的眼神,直接被吓傻在原地。
“臂如猿猴,身姿矫健。”
刘彻喃喃道,“朕虽然看不清他的手,但朕可以断定,定然是不弱于草原捕鹰骑的神射手!”
卫青点头,
“陛下高见。”
刘彻很是兴奋,
平阳公主府这个抽奖卡池没了,让刘彻许久没有淘到人才,这么一看,还是有很多千里马的!
霍去病看向路博德,手指仆朋,
“去找那个人,吃饱饭,然后射箭试试,射不到满中,自己收拾收拾滚蛋。”
路博德很是自负,闷声应道,
“我闭眼射!
射偏一发,不需将军说,我自己滚!”
霍去病呵呵一笑,挑了一天,
又是挑了几个能人,
力大强悍的刑山,大盗白末,自称能跟马说话的姜捷.......
以这几人为核心,霍去病只挑了七百人,精中选精,优中选优,
骠骑营再次成立!
那边霍去病早早挑完,这边却没人愿意跟着李广利打仗,人家就算是死囚,安静等死不行?非得陪着你送死?
见自己作保的李广利手足无措,刘彻没办法,只能下场,凭借着他的眼光,给李广利挑了两千人。
李广利成军。
刘彻皱眉左右看过去,
霍去病那头,七百兵马竟能成阵列站好了,
而李广利这边,仍然是站没站相,
刘彻看着这一切,眉头拧得更死,
不禁喃喃自问,
“难道朕真的看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