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刘彻亲自将大军送出城外五十里,没什么壮行仪式,一切都留到战后庆功。
在刘彻的不懈努力下,十五万大军,有近七成备上了铁制马镫,自高皇帝开始的马政,三代帝王终于积蓄出了足以成军的战马,
绵延不绝的赤色浪潮,消失在刘彻视线中,这是汉朝立国以来的最强配置!
天时,人和俱在。
刘彻舍不得撤回目光,喃喃向身边的太子问道,
“熊儿,闭上眼睛告诉爹,这一仗会不会赢?”
刘据牵起嘴角,
“爹,不需要闭上眼睛,现在孩儿就能告诉你....
这一仗,一定会赢!”
漠北
阴山一线,水草茂盛,尤其以漠南河套地区最好,自卫青收复河套地区后,匈奴失去了大量草场,
没有优质草场,匈奴赖以为生的牛羊,便难贴膘,牛羊斤数不够,匈奴就得饿死人。
之前赵信提议匈奴单于伊稚斜迁徙漠北,右贤王不听命,死守在河套地区,
单于任其为之,是因为单于伊稚斜明白,没了河套以后,从此汉匈交战的天平将彻底倒向汉朝一边。
只是伊稚斜打死都想不到,霍去病入冬前强袭草原,杀右贤王降休屠王,给匈奴造成了致命打击!
如今开春,伊稚斜积攒了一个冬天的愤怒,终于可以发泄!
汉匈的交战重点,
仍是河套!
.......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青草已经露出嫩芽,这是匈奴人的生命线。
悠悠的声音从草原上响起,
声音似呼似唱,虽然听不出是什么语言,但扑面而来古老又神秘的气息。
一个双手握拳、身上被奇异眼睛布满的金人,被平放在祭坛上。
人头居中,羊头、牛头分左右,
折骨砸碎,取血浸泡,
以祭天金人为中心,匈奴人虔诚的跪拜在周围,一层一层似年轮一般。
“呜!!!”
悲凉的牛角号声响起。
数百上身赤裸的匈奴力士,击胸怒吼,跳起舞蹈,伊稚斜上前,将血瓮中的血沫抹在身上,满眼狂热的看向祭天金人。
他跪倒在地,张开双手,用匈奴语高呼,
“伟大的祖先,请赐子孙弯刀。”
“子孙会用弯刀,割掉敌人的头颅!”
“伟大的祖先,请赐子孙劲弓。”
“子孙会用劲弓,射穿敌人的喉咙!”
“伟大的祖先,请赐子孙美酒。”
“子孙会踩着敌人尸体,高举美酒!”
带着韵调的唱声落下,匈奴力士随伊稚斜合唱,声音如狂涛拍来,似要冲翻天地!
匈奴单于伊稚斜如鹰隼的视线,扫过自己的子民,
他感觉到无比惭愧!
近百年来,从来都是匈奴肆意横行,那汉人皇帝再厉害,也只能乖乖的同匈奴和亲,奉上美女、奉上金银。
可到了现在,自己带领的匈奴,竟然被打成这样!
除了敌人的鲜血,再没什么能洗刷耻辱了!
伊稚斜终于开始,把中原那个庞大的帝国,开始视为敌人。
草原的怒火,将倾天而落!
.........
汉军行至边塞,就驻扎在五原、朔方两郡。
此两郡处在比右北平、雁门关一排防线更靠北的位置,
如此驻军,卫青的态度再明了不过。
决战!
朔方郡,一众武将俱在,这是大汉武将的全明星阵容!
大将军卫青,其下裨将公孙敖、任安、高不识、仆朋,
分四路将军韩说、李息、李敢、程怒树。
另两股不听调将军,霍去病,李广利。
边将李广、李蔡、程不识、韩简。
大将军卫青稳坐主位,满脸严肃的扫过众将,众将皆是肃容,
可以说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卫青做为主帅作战。
收复河套那次,卫青只是将,不是帅。
而去年秋攻那次,因为赵信叛变,致使卫青设计的战略没有成功,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汉军击匈,一直没有主心骨居中调度,所以各路兵马迷路四散,从来没合围成功一次,
但,这次不一样了。
卫青战意熊熊!
他就是汉军的大脑!心脏!
李广与程不识对视一眼,开口道,
“大将军。”
“说。”
破虏侯李敢望向父亲,李广起身,
“开春以来,匈奴迁回,发疯似的攻击阴山一线,雁门、代郡、定襄、上郡皆是被袭...”
李广利插话道,
“正好啊!我们就在这截住他们!”
李广暗中翻了个白眼,对这个接自己班的后生很是不满,
“汉大军都来了,他们必然是撤回去啊,匈奴就生活在草原,而汉军调到草原,多耽搁一日,那就是数不尽的粮草。
匈奴何不以逸待劳?!”
李广利:“额....”
“李将军,接着说。”
卫青平举手,示意李广继续说下去。
他注意到一个细节,沿线边城都被匈奴骚扰过,唯独缺一处...
飞将军镇守的右北平。
匈奴可不敢去。
“是,大将军,”李广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伊稚斜是一代枭雄,他断然不会...”
“哼!你这话我不爱听了!”
李广利皱眉喝道,
“匈奴单于不过是土鸡瓦狗,算什么枭雄?!我看将军是老了,在这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一众武将不由皱眉,
这人怎么混进来的?!
李广利不仅现在能混进来,他未来还要坐上卫青的位置,节制整个大汉兵马,
把大汉所有精锐交到他手上,怕不怕?
李广暴脾气上来了,爆喝道,
“伊稚斜不厉害,能僵持到现在?
你连敌人强大都不敢承认,凭什么能打败他?!
哪来的小儿,也敢在这胡言!”
说罢,坐在下面的破虏侯李敢,拍了拍身边的老大霍去病,
示意我爹说的小儿没算你。
霍去病投过去一个安慰的眼神,点点头,用口型说道,
“我知道。”
被李广当着众人面前训了一顿,李广利脸上挂不住,立刻起身,摔帐而出,
卫青皱眉问道,
“干什么去?!”
李广利的声音从帐外传来,
“我受陛下命,可任意调度兵马,没必要和您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