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浅撑着伞,步履匆匆过来。
姜娩站在廊下,高兴得直跺脚。
萧珩之见她这模样,开口:“你何时见我也能这般高兴?”话里是掩不住的酸味。
“王爷怎的连这都要吃醋啊?”她轻笑一声,就连忙过去接过闻浅,拉着她的手寒暄。
萧珩之跟过去,淡淡开口:“今日如此大雨,世子妃还前来,是有要事?”
“见过王爷。”闻浅行礼后说,“今日我出门恰好路过王府,就想着来看看姜二小姐。”
“看看?没有别的事?”
“并无什么要紧的事......”闻浅被他的气势给吓着了,声音越说越小。
“既无要事,此时已看了,世子妃便请回吧。”他毫不留情下了逐客令。
闻浅一时有些窘迫,不知如何作答,她才刚进来就要走,这不就是被赶出去吗?
正想着是不是自己不慎得罪了王爷时。
姜娩拉着她的手,说:“世子妃别紧张,王爷与你说笑呢。”
“我可不是说......”
他话到嘴边,见姜娩凝眉,似作怒意又像撒娇似的瞪着他。
将要说出口的话又转了个弯:“咳咳,说笑呢,世子妃请便吧。”
闻浅这才松了一口气。
姜娩带着她往房里走,进屋时,萧珩之也跨了一步想进去。
“王爷这是做什么?姐妹私房话你也要加入不成?”姜娩转身盯着他。
“本王......”
“王爷放心,我就在屋子里,哪里都不去。”她说完,笑意盈盈地将房门关上。
萧珩之捏着拳头,他不知怎么就被姜娩压了一头,但此时进去又显得他实在无理。
索性转身回了书房,此时他也有至关重要的事。
前日姜娩被雄狮所吓,必然是他的赤奴身份已经败露,背后有人想以此威胁他现身。
可那背后之人,让雄狮出现在姜娩面前,却只是吓唬她,并没有真的伤她......
想来是在试探姜娩身边是否有人暗中保护,如今试出来了,归野被抓。
那下一步会不会就是挟持姜娩,逼他就擒?
如此狡诈的手段,不是宁祉就是段知安。
不久前才派了死士,这就耐不住性子又要下手了。
归野既与雄狮一同捕回,应当是被抓回了兽场。
他当初就是从兽场逃脱,如今被抓回去免不了要受一番苦头。
但段知安肯定不会让归野轻易死掉。至少在他现身之前,都会留他一命。
他若是去救归野,必须一举成功。
否则,便是双双殒命。
可既知晓自己是赤奴......那么迎接他的,定是以最狠的杀招,将他赶尽杀绝。
萧珩之站在门外,眼前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屋子里时不时会传来姑娘交谈嬉笑的声音。
他很犹豫。
孑然一身的时候好像什么事都敢去闯一闯,丢了性命也无所谓,反正身后空无一物。
可一旦有了牵挂,就会生出惧意。
他一向不把人放在眼里,可如今竟真的有些怕死。
他若死了,姜娩怎么办......
她体内的春苦散,还不曾解开。
......
屋内,姜娩和闻浅谈笑声萦绕不绝,气氛格外融洽。
闻浅拿着新制的香囊,给她的屋子里摆了好几个,像是带着点孩子气的认真模样,执意要找到最合适的位置。
不一会儿,淡淡的花香弥漫开来,沁人心脾。
姜娩看着香囊上的绣面图案,手指轻轻摩挲着那精致的针脚,不禁一声感慨:“世子妃的手艺当真是越来越好了,世子娶到你,可真是享福。”
闻浅被她夸得有些害羞,嘴角却忍不住扬起,神神秘秘地开口:“其实我今日来,还有一件事想同你说......”
“何事?”
闻浅低头含羞开口:“我……有身孕了……”
姜娩倏地睁大了眼,捂着嘴倒吸一口气,惊喜地追问:“真的?何时的事?!”
闻浅抿唇一笑,低声道:“上月到现在,一直未来月事。算着日子,我早就起了疑心,但不敢确定。今日偷偷去了趟医馆,结果果然有了。我心里实在高兴,可这事家中还未知道,忍不住先来告诉你。”
她话里藏不住欢喜,姜娩也忍不住握住她的手,激动地道:“这么说,世子他与你,十分亲近了?”
闻浅被问得脸微微一红,眼中却是藏不住的甜意:“确实......比以往是要好上许多,就连生孩子也是他主动提的......”
姜娩心下也雀跃起来,前世李知景与闻浅冷淡了一辈子,别说有孩子,他连家都很少回。
如今重来,她总算觉得,自己是做了一件好事。
她开口问:“世子妃可想好何时告诉世子?想必他也会高兴地。男人一旦做父亲了,就真的不一样。”
她说着,心头微微一动,突然想到宁祉......
前世他登基不到一年,昱儿就出生了。
他忙于政事,休息时间也很少,但昱儿的每一个重要时刻,他都会亲自参与。
他也会像寻常父亲那样,给他做些小玩具,抱着他在宫中漫步,给他说些他并听不懂的话。
可是他还不曾等到昱儿学会喊父皇,便已在宫门前与她永别…….
萧珩之说,昱儿安然无恙……
可是那又如何?他在未来长久的人生里,没有父母的陪伴,他会如何长大?
承受着无尽的落寞与孤单,他会长成一个什么样的人?
姜娩陷进思绪,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酸楚,眼眶不禁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