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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恶名传千家

    “喂……”

    “你们都听说没……”

    “听说什么?”

    “师擎死了,被驸马陈闲乱刀刺死的……”

    “什么?师擎先生被杀啦?”

    “这……”

    待南城门这条街上的人接二连三的散去,他们亲眼看见的一幕也便被带到了城内各个角落,南城门一事陡然间遍地炸响,类似于以上这种议论声,此时在城内大街小巷的酒楼茶肆或茶摊酒铺等地便都能听见了。当时目睹事件全过程的人,向熟人说起陈闲怒杀师擎一事时仍觉无比震惊,全城听者也都不免觉得骇人听闻。

    “此事究竟是真是假?”

    “废话,当时几万人看着,还能是假的不成?那陈闲走上城墙后,只说了一句话就直接动手了……”

    “说了句什么话?”

    “好像是……我去你妈的当代大琴师,对……我去你妈的当代大琴师……”

    “唉……何至于此……”

    “呵……当众杀人,当场被抓,师擎先生死了,他哪怕是皇亲国戚也得一命抵一命,天阳大公主也护不住他……”

    “这么说……天阳大公主得另寻一位驸马了……”

    “这个当然,毕竟众公主之首,先皇后之女,圣上嫡长女,更是我朝第一美人,总不至于守寡……”

    “不知道下一位大驸马会是何许人……”

    “是谁也不可能是你我……”

    “驸马虽是闲人闲职,更不会被委以重任,可想当天阳大公主驸马的人,只怕能从京都排到咱们苏州来……”

    陈闲犯下杀人重罪在大多数百姓眼中已是铁一般的事实,那么不久之后必定会被问斩,众人的话题不免越扯越远。而南城门这条街上尚未离去的人,都仍然不敢相信不敢接受一代琴道高人师擎被杀一事,事件的发生委实太过突兀也太出乎意料,众人呆在南城门城墙之下,看着趴在街面上的师擎血淋淋的尸体,他们犹然震惊得张口结舌。一群一群早已被吓得花容失色的青楼勾栏等地的姑娘们也仍未离去,她们脚步迟缓地走来师擎伏尸地,睁大着眼睛看着眼下当代大琴师的尸体。

    “名满天下的师擎先生,便这样……死了?”

    她们大清早欣喜若狂地赶过来瞻仰大琴师之风范,没曾想却是最后一面,她们掩着唇面面相觑,到底仍是难以置信。

    水怜色和花牡丹及冷幽幽等一众姑娘们也仍是面色苍白心如擂鼓,她们这时候也不自觉地走来师擎伏尸地,看过一眼后只觉触目惊心,立马收回目光不敢多看。花牡丹和冷幽幽等姑娘大抵是比较仰慕师擎的,而水怜色最早也如她们一样,后来因为离骚谣言一事,水怜色对师擎这位琴道高人渐渐丧失了好感。她相信凤求凰绝对是陈闲写的,虽也不解师擎为何会弹奏凤求凰,但陈闲这等为一时之痛快而断送性命的做法,她仍旧认为委实不值得。

    “唉……”

    她闭眼叹叹气,随即转身而去。

    认为陈闲不值得这么做的人不止她一个,云老伯爷这时候在人群之中找到叶观之,急忙说道:“陈闲今日为何……”

    “云兄无需担忧……”

    叶观之冷静下来说道:“如今的照生可不是这么冲动的人,朱知府当时的态度已然说明其中更有隐情……”

    “叶兄这么一说……”

    老伯爷皱眉想想:“倒的确存在疑问,那我二人不如去府衙问问,想必能知道些什么……”

    “我也正有此意……”

    他二人站在街畔讨论陈闲,相隔不远的地方,楚乾律正与楚梦莲说着话:“小十二,等会儿陪二哥去一趟大牢……”

    “我……”

    楚梦莲不由瞪大眼,她知道到大牢肯定是去探望等闲人,她一想起陈闲这个人便觉毛骨悚然。

    可二哥的话她不敢不听。

    她迟疑好半晌,哭丧着脸垂下脑袋:“哦……”

    ……

    ……

    陈闲城墙之上怒杀师擎一事,可能是江南一地近些年以来发生的最大一件事,师擎的死讯自然没这么快传出苏州,但在苏州城内却已是无人不知。师擎此人本身家喻户晓,加上杀人的还是皇亲国戚本朝大驸马,此一事在不清楚实情的普通人眼中性质极为恶劣。也因为大多数人不知道师擎的真面目,因此大都觉得陈闲不仅盗取师擎谱稿,被当场拆穿后还动手杀人,此一举当真胆大包天,人神共愤,而一代琴道高人师擎死的多么多么冤枉与无辜。

    随着事件的持续发酵,陈闲原本真情郎君的良好形象已然毁于一旦,在今日已大抵身败名裂。

    “陈闲盗取谱稿也便罢了,竟还动手杀人……”

    “光天化日之下,视朝廷律法为何物?身为皇亲国戚又如何?若驸马陈闲不偿命,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对,当真胆肥之极也……”

    “你等何须如此激动?当今圣上可是一代贤君明主,断不会偏袒陈闲……”

    “这倒也对……”

    “咱等着看吧,陈闲此人总有问斩的一日……”

    “话说驸马陈闲也当真胆壮,我当时在南城门,原以为他会说些狡辩之类的话,没想到直接动刀子了……”

    “我当时也吓一跳,此时回想起来,犹自心惊肉跳的……”

    “哼,我家闺女都吓晕了,到现在还未醒来,若落下病状,我定然到府衙告他一状……”

    “陈闲应该下狱了吧……”

    “我刚从牢狱回来,亲眼看他被关进去的……”

    “咎由自取……”

    苏州牢狱与苏州府衙相邻,都坐落在苏州城池正中心,府衙大门坐北朝南,牢狱大门坐南朝北。牢狱大门石阶之下此时围着不少百姓,都是闻风而来看陈闲下狱的,足有上万人之多,朱有贵以防百姓骚乱,前一刻派来了不少官兵来此镇守,也不许其他犯人家属来此探狱,此时的苏州牢狱,处于绝对封闭状态,花银子收买狱官与牢头也休想钻进去看一眼。

    而苏州府衙大门口这时候也围着不少人。

    多数是苏州百姓,花牡丹和冷幽幽也站在人群中,再者是三大书院的学子先生等人,三大书院来此自是为院首一事。

    凤求凰在他们看来已是早有出处,那么湖光书院第七项三首曲子算不算数是个大问题。湖光书院的学子和寒山书院的学子又不免争吵起来,太苍书院在这儿纯属看戏,反正院首再怎么变,也轮不到他们书院,他们来此就等看一个结果。叶观之和叶华庭及云老伯爷和寒山书院古夫子前一刻进了苏州府衙,其他学子全都站在门口等着吵着。

    “最公平的做法是重新举办第七项……”

    “凭什么?就凭你们寒山书院不服气?我们湖光书院也不服气……”

    “哼,你们湖光书院这一次本就胜之不武,要我说,这一次院首直接作废,就当没有举办过,咱们两年后再争……”

    “我放你娘的狗臭屁……”

    “你有胆再骂一句?”

    “我骂你怎么了?你难道想动手不成?”

    “你自找的……”

    一群书生顿时互扯衣冠动起手来,叶观之等四个人从府衙走出来,看见这一幕怒而吼道:“放肆!你等成何体统?”

    “是他们先动手的……”

    “不对,是他们先动手的……”

    “都闭嘴!”

    一群书生闭上嘴垂下头,古夫子向着叶观之拱拱手,笑着说道:“恭喜叶公了,咱们下一次院首之期再会。”

    叶观之笑着拱拱手:“贵书院才俊与古公都一路好走。”

    古夫子又向三人拱拱手,转过身面向寒山书院一众学子,他摆摆手道:“回杭州。”

    “这……”

    “这是为何?”

    回杭州代表着不再计较本次院首存在争议一事,寒山书院众学子不明所以,太苍书院众学子也不知是何原因,湖光书院众学子也觉意外又惊喜。花牡丹和冷幽幽等这群姑娘也都不免惊疑地皱起眉,古夫子在杭州出了名的斤斤计较,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不再继续争一争院首,何况争起来理由充分,她们无比疑惑,完全不明白这究竟怎么回事。古夫子并未留下答案,她们本也想着今日返回杭州,可心中实在困惑不已,临走之时三步一回头,回头望一眼叶观之和叶华庭及云老伯爷三人。

    她们觉得这三人一定知道原因,原因也一定会揭晓,如是她们决定再多逗留些时日。

    叶观之和叶华庭及老伯爷望着寒山书院一众学子走远,他们相视一笑,却什么也没说,湖光书院众学子疑惑地对望。

    他们四人在府衙时。

    古夫子确实提过重新举办第七项,然而朱有贵只说出这么一句话:“师擎……乃梅花帮大帮主。”

    梅花帮三个字,足以说明一切。

    ……

    ……

    晌午过后。

    陈闲在狱官的房间洗完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袍,吃饱喝足走向自己的牢房。牢狱之内光线昏暗,倒也极为清凉,一间一间牢房石壁顶端的小小窗子口透着缕缕阳光,这大抵是唯一能令得犯人们对未来怀有期待的希望之光。牢狱光线黑暗,牢内之事也向来黑暗,有的牢房位于阴暗潮湿之地,有的牢房位于干燥明亮之地,什么人住什么牢房,花银子多少住什么牢房,人不同银子不同,待遇自不相同,这属于狱官和牢头等人定下的规矩。

    陈闲没花一文钱,享受的却是最高待遇,他的牢房位于最东端,此处就这一间牢房。

    牢房内有床有柜有书桌,能换的全换成了新的,除了围着的三面铁栏,牢房的布置如一间上房,牢门也没上锁。

    陈闲拉开牢门,走进去坐在书桌前。

    现在这里就他一个人,他此时才有时间才有心情琢磨师擎为什么会弹奏凤求凰。若说师擎与自己一样不属于这个古代,这一点禁不起推敲,肯定不成立,那便只有可能是某人泄露了凤求凰曲谱。他当时写出这首曲子时只有五个人在场,珠玑和白梨花两人,暖儿和清奴两人,叶轻歌一人,首先可以排除的是珠玑和白梨花,其次可以排除的是暖儿和叶轻歌。

    那么答案已经出来。

    清奴。

    这个人前几日已不知去向,毫无疑问是做贼心虚,也等同是不打自招。

    “为什么这么做?”

    陈闲皱起眉头,手指头下意识地叩着桌面,他想不通清奴泄露凤求凰曲谱动机何在。

    “照生……”

    他正想着这个疑问。

    楚乾律和楚梦莲一前一后远远的走来这间牢房。

    陈闲扭头看一眼,站起身走来牢门处拱拱手笑道:“献王殿下,六公主也来啦……”

    “特意来看看……”

    楚乾律看了看牢房环境,看见牢门并未上锁,他笑道:“当如本王所料,牢房一应俱全,想来照生不日便能出来。”

    他转头看向身旁,发现没见楚梦莲,便看向远些的地方,才发现楚梦莲站在十步外。

    “小十二?”

    楚乾律皱起眉:“你站那么远做什么?赶紧过来……”

    “噢……”

    楚梦莲哭丧着脸,一步两步三步,一步比一步慢,待走来牢门处,她抬眸瞥一眼牢内之人,陡然想起陈闲怒杀师擎鲜血淋漓的一幕,她不寒而栗,吞咽小口口水,鼓起勇气抬起头强颜笑道:“大……大姐夫,我……我是来给你送终的,你有什么遗愿或未了的心愿,你不妨现在就告诉我,千万千万不要等死后在梦中告诉我,你安心走啦,我会给你烧好多好多纸钱的,不不不……我给你烧银票,烧真正的银票,你说个数,你要多少我给你烧多少,我只希望……你不要在我梦中出现……”

    她眼巴巴问道:“好不好?”

    楚乾律哑然失笑:“小十二,你胡说什么呢?行了行了,你自己去玩吧。”

    “好好好……”

    楚梦莲一溜烟的跑了。

    陈闲看着这个脖子间叮叮当当响着跑远的小姑娘,他能听懂这小姑娘的话,却完全不理解这小姑娘为什么这么怕自己。

    ……

    ……

    楚乾律在来牢狱之前其实去见过朱有贵,他已经知道师擎是梅花帮大帮主的事,来此只是来看看陈闲,也问过陈闲有没什么需要帮忙的。陈闲前段时间都没想过找楚乾律帮忙,现如今自是更加不可能,何况自己又不会有什么事,何必多余的欠下一份人情债。楚乾律离开牢狱后,这间牢房门口便又迎来了三个人,乔美人和暖儿及黄攻略。

    乔美人蹙着眉,捏着鼻子站在牢门外,一副嫌弃到了极点也极难忍受住的痛苦模样,这也大抵是她生平第一次来牢房。

    “驸马爷……”

    暖儿提着食盒走进牢房,把食盒放在书桌上,一层一层地揭开。

    “我给你做了好多冰镇果瓣,有西瓜瓣,有雪梨瓣,有李子瓣,有新葡萄……嗯,驸马爷你快趁冷尝一尝……”

    “我等会儿再吃,暖儿,我问你一个问题……”

    “先吃嘛,吃完再问……”

    暖儿嘻嘻笑着,却逃难似的往牢房外走,陈闲皱眉道:“站住。”

    “驸马爷……”

    暖儿回过身却心虚不敢抬头,陈闲原本只想简单的问问清奴一事,暖儿此时模样分明知道些什么。

    他问道:“暖儿,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知道……凤求凰是清奴泄露给师擎的?”

    “驸马爷……”

    暖儿抬起头,不由哭出来。

    她在师擎尚未弹奏凤求凰之前其实并不知情,后来才回想起一件事。她当日在飞檐楼阁是与清奴一起抄的凤求凰曲谱,一共抄了两份,后来清奴的一份不见的,她当天问过清奴,清奴说不记得放在什么地方了,她当时并未在意,只当是一件小事情。今日师擎弹奏出凤求凰,而清奴又正巧不知所终,这件事已经再明显不过了,暖儿也便慢慢的想明白过来,她很伤心也很难过,没想到清奴会做出这种事,同时她也很担心清奴的将来。

    她或许想过求驸马爷不要追究清奴的过错,可一时之间难以启齿。

    陈闲听暖儿说完抄凤求凰曲谱一事,倒已经完全肯定,他吐出一口气说道:“这件事与你无关,你就不要哭了。”

    “但……但……”

    暖儿抬起泪眼,大抵想趁热替清奴说一说情,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她太感情用事也太过单纯。

    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乔美人心中话便绝不会说出口,她来牢狱只是过来看一看陈闲,临走之时用刀子嘴挖苦了陈闲几句,也重点说了说这地儿,有多么多么的脏乱。黄攻略倒说起准备返回宣武营一事,但陈闲让黄攻略多留几日,等自己出来以后再说。主要是陈闲想给黄攻略的送行礼物还没准备到位,黄攻略在这件事上并未多想,反正早几日晚几日没什么区别。

    她三人离开后,牢门口又迎来一个人。

    羽音。

    她匆匆忙忙而来,说起的是清奴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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