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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妻子当如此

    “圣上放心,老奴已派出第六批飞龙门棋士追捕刺客。”

    “嗯,还是季卿做事,向来甚得朕心呐。”

    “圣上过誉了,老奴惶恐。”

    飞龙门按本质来看,其实可归为特权缉事衙门,有着独立的缉捕权、监察权、审问权、甚至是行刑权,凌驾于三法司衙门刑部和大理寺及御史台之上。当然飞龙门并非任何事都插一脚,飞龙门一旦出动必定是大事件,如冬月十七这场行刺,兴帝便只交由飞龙门全权负责。飞龙门成立于新治元年,至今即将二十三年,这些年大案小案办过无数桩,由于飞龙门手持皇权缉事办案,行事向来可肆无忌惮,朝野上下对飞龙门这三个字可谓闻风丧胆,这三个字等同于皇威也等同于天威。

    午后的廊桥偶有冰凉的风吹过来,侍卫和宫女都恭敬地站得很远,兴帝眺望着宫门景致,沉默好半晌才又开口说起话。

    “季殊……”

    “老奴在……”

    “你说朕这几个儿子谁最适合继承皇位?”

    “老奴……不清楚。”

    “你不想说也罢……”

    兴帝毫不介意,笑起来说道:“太子老大过于平庸了些,献王老二过于像朕了,康王老三天生神力,虽勇武有余,可才智不足,怀王老四倒才华横溢,可惜太过于优柔寡断,宣王老五……老五幼年不幸摔伤了脑袋,自理都成问题,还是算了,庆王老六……老六和老大一样不文不武太平庸,老七老八老九……年龄还太小。”

    季殊站一旁听完这些话,笑着说道:“如圣上这么说,岂不是二皇子献王最适合?”

    “哼……”

    兴帝转过头,故作不悦瞪眼道:“若非朕懂你,必定以为你收了老二和王贵妃的好处,替这母子说话。”

    季殊躬身笑道:“老奴却也是实话实说,然圣上龙体壮健,说正值壮年也不为过,如今想这些,老奴觉着委实太早。”

    “是啊……”

    兴帝望向朝和殿,目光深远似笑非笑道:“可朕……就怕这些儿子太着急,不等朕缤天就想坐上龙椅。”

    “季殊听旨……”

    “老奴在……”

    “两件事,一,年节百国来朝,想各国来使不日将陆续抵达京都,以防来使包藏祸心,命飞龙门日夜巡视京都内外。二,驸马陈闲协助苏州当地清剿梅花帮毕竟有功,他虽不要,朕却不能不论功行赏,何况天阳这次也没令朕失望,当赏,驸马加官不合朝政,他也不缺金银俸禄,便传旨工部和户部衙门,工部出人,户部出资,帮他陈家修缮京都府宅,即日动工。”

    “老奴领旨……”

    兴帝自己自律的午后散步时间已到,这位圣上真正日理万机,真正勤于政事,他后宫妃嫔虽多,但他从早朝到天黑这段时间几乎不回后宫。通常早朝后批阅奏章,或宣召大臣议事,午后散完步立马回天和殿,或回仁和殿议事。他交代季殊的第一件事只是下令飞龙门,百国来朝这么大的事,安全问题和礼节等吃住问题,还需传旨巡城营和禁卫军及礼部和鸿胪寺。百国来朝可以说是本朝每到年底最大的一件事,本朝疆域辽阔,国富而兵强马壮,自太祖晚年就确立了宗主国的地位,西境三十六小国和南境小国及北离诸多部落皆属本朝藩属国。

    西南北众多小国每到年底派人过来进贡,至今已持续四十余年。

    ……

    ……

    陈闲晌午出门日落时才回府,他和暖儿回来时,李烟儿和众多官家小姐正巧走出公主府各回各家,众女临走时还说明日可以自行过来,不用等会合后再一起过来什么的,看这样子已经把公主府当成凤求凰这首曲子的学习地方。暖儿其实有些好奇表小姐这些人每天过来做着些什么,随后想想好像自己也管不着,如此并未多想。陈闲则没怎么去想,也不可能去问,他一个住在妻子公主府上的驸马,驸马该关心的绝不是妻子表妹等女子的事,倒感觉这些女子都挺无聊,前两日在郡王府听见分明在学习凤求凰,这两日却尽往妻子府上跑。他猜想一定是学不来凤求凰,才放弃了玩些其它的。

    吃过晚膳天色将黑。

    陈闲走出寝楼准备散一散步,刚出来看见郁欢自妻子寝楼走出来过桥而来,好像有什么话对自己说,他站在原地等着。

    “驸马爷,圣上下午派人过来传旨,因清剿梅花帮一功,下旨修缮京都府宅,驸马爷你明早记得……”

    “行,我记住了,有劳郁女令特意转告……”

    陈闲驸马身份当初就没指望朝廷恩赏,当日回宫宴一口婉拒正因如此,他身份也只能赏些金银财帛之类的。倒没想到当今圣上还记着这件小小功劳,给出的赏赐还如此新奇,修缮自己陈家位于京都内城的府宅,也即是京都陈府。这栋府宅还是陈闲爷爷在太宗年间担任吏部尚书时建造的,陈闲出生后不久回了苏州老宅,京都陈府至今已有二十年没住人。他前些日在内城转悠时还曾路过,他对京都陈府没任何记忆,空置了这么多年,府内腐朽成了什么样子可想而知,他当日没进去看过。

    京都陈府算是自己家在京都唯一的一处财产,陈闲自己没银子修缮也不可能找妻子要银子,何况修缮了他又不过去住。

    但既然有人出钱出力帮自己修缮,陈闲没理由拒绝也拒绝不了,其实想想修缮一下也好。

    次日,腊月初三晴。

    今日又是公主府的特殊日子,也与公主府以外的家室和公主府内的其他人不相干,正是十五同寝礼规日。陈闲觉得与自己也毫不相干,他并未当回事,更未多想这个礼规日,如常起床洗漱吃早膳。暖儿倒如昨日似的还刻意提醒陈闲,但见陈闲毫无反应,也便没再多说。陈闲今日也算是有正事要做,还得跑几趟衙门,带人到京都陈府商讨如何修缮,最关键是有多少银子,这之后他肯定还得全程监督,这毕竟是修缮自己京都的府宅,既然朝廷出钱,那自当尽善尽美大修特修。

    他吃完早膳带着暖儿出门,先后向着外院而行。

    天阳这个时候也正巧走出寝楼,出来时看见自己驸马背影,脚步还貌似有些匆忙,她稍感疑惑地想想,突然记起昨日父皇派人传过旨,自己从寝地地下宫殿出来接的旨,她回忆起此一事这才恍然明白驸马为何匆忙。她记忆力其实很好,可能由于昨日传书数量太多,她脑中记着的大多是传书上的内容,反倒没记住这一件小事。

    “嗯……驸马有些事做也挺好的……”

    她今日也大抵准备出门,出门前穿过游廊又先来到洗笔书斋,安安静静地写完这几次没写完的这幅字,写完字搁下笔回寝楼洗了洗手,再出来时又看见表妹等人身影。她这两日看见表妹李烟儿每天日出过来日落而归,倒感觉表妹等人在自己府上学习凤求凰已是常态,她本也认为这首曲子可谓旷世之曲,也稍微有点好奇表妹学的怎么样,或这两日究竟怎么学的。到底因为表妹在府上学曲子,她才出现好奇心理,也才会偶尔想起凤求凰,若不然可能已经忘掉这首曲子,琴曲毕竟只是小事。

    “见过天阳表姐……”

    “拜见大公主……”

    “嗯……你们来啦,都无需多礼……”

    这群官家小姐因为与天阳相识,也因为清楚天阳温柔大方不拘于小事,才会随意地进出公主府,若不然岂会如此贸然。

    天阳站回廊内陪着表妹等人说了会儿话,言行如常温柔也自然亲切,过后才出门而去。

    ……

    ……

    陈闲到午时才跑完衙门,午后带着衙门大群人来到京都内城陈府,府宅虽已二十年没住人,然而气派依旧,规模面积在周边一带数一数二,甚至在内城也屈指可数,可想曾经的辉煌。地理位置处于内城绝佳之地,东邻内城第一湖太上湖,西邻内城第一街玄武大街,前门朝南后门望北,四四方方格局依然清晰,面积比苏州老宅至少大三倍。但也由于多年没住人,府门门锁早已锈死,门轴也大抵转不动,这已用不着钥匙,陈闲让他们直接把府门撞倒。

    “轰——”

    褪色严重的朱漆大门轰然倒塌,身旁暖儿捂住耳朵吓一跳,映入众人眼前的全是草,比人还高的枯草。

    除去枯草海以外,根本望不见府内楼屋。

    “哇……”

    暖儿不由张大嘴巴,随后讷讷说道:“驸马爷,你家草长得好深,不先除草都进不去。”

    “傻话,二十年不住人,谁家草不深?”

    陈闲转身走向对面小茶摊,暖儿随后也跟着过来坐下喝茶,这种情况谁都看得见,不先把草除干净,谈什么动工修缮。

    他看来这已不是修缮,相当于推了重建。

    直至夕阳西下,府院内的枯草才被清除干净,装成一车一车的被人拖走,这个时间修缮府宅也到此为止,陈闲和暖儿坐在小茶摊看了一下午,此时起身回皇城公主府。他二人饿着肚子乘着马车回来,回来后第一时间吃饭,吃完饭天已全黑。这几日天气很好,但天黑后会降温降寒,内院冰雪也没完全融化掉,如今也已进入寒冬腊月,气温甚至好似一日比一日更低,吹过来的北风更像冰刀子。内院普通婢女天黑后没什么事,大多会早早歇息,今晚多数婢女倒没去睡,悄悄注视着公主寝楼。

    公主寝楼如常灯火通明,楼内近婢也如常安静,甚至说比以往更安静。

    内院无论普通婢女还是近婢,甚至包括坐在驸马寝楼外堂的暖儿,她们心中都想着同一件事,公主是否会点亮同心灯。

    今日十五同寝礼规日,在公主府内院绝对是个备受关注的日子,也不怪婢女们好奇关注。

    然而夜深人静。

    楼前小小阙楼造型的同心灯并未亮起来。

    ……

    ……

    陈闲练完功,习惯性地走来窗子前看向对面妻子寝楼,没多久又看见酒坛婢女抱着白瓷小酒坛迈入寝楼。

    “好酒……”

    他笑起来,关上窗子准备睡觉时,他下意识望了眼妻子寝楼前同心灯。

    他并未把礼规日当回事,也很清楚妻子不可能命人点亮同心灯,甚至他还想过,若这妻子今晚出乎意料真的命人点亮了同心灯,自己该怎么办,到底是入寝还是不入寝。他的这种想法并非矫情,他是个绝对绝对绝对正常的男人,但正常以外他有自己的原则。这个妻子有着近乎完美的美,也有着近乎完美的温柔,更有着近乎完美的注重女子仪态等,这个妻子他挑不出半点瑕疵,想来世上没哪个男子不疼爱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女子。陈闲这些日能感觉出,这妻子是把自己当驸马的,他在苏州一直想知道的正是这一点,他给出相同的态度,他把这个妻子当妻子,但他同时也看重感情,彼此感情还没到这种时候。

    今晚之前他或许不敢确定,今晚同心灯没亮,他已经能肯定,这妻子与自己一样有原则。

    妻子当如此才是好妻子。

    如有一日能与这妻子有着相濡以沫或生死与共的情感,他觉得自己也或许会如李北野,这样一个妻子值得以生死呵护。

    次日腊月初四。

    陈闲早早地乘坐马车来到内城,继续忙着监督修缮府宅的事,今日大抵才真正的开始修缮。工部派过来的匠师匠人非常专业,也完全是以修缮皇宫内院和衙门楼屋的认真态度,需用到的石料木料等也由工部负责调运,如何修缮从何处开始动工,一步一步非常明晰,甚至还用毛笔画出了一份府宅结构图。工部一名官吏拿着这份构图给陈闲过目,问陈闲有什么额外的要求,陈闲有要求一条一条说出来,官吏执笔一条一条记下来。

    陈闲最基本要求是外墙保持原位,府内大体格局不变,其次是些精细的小要求,他一点也不客气,反正不用自己银子。

    昨日除草今日正式修缮。

    暖儿坐在小茶摊喝茶吃点心,陈闲用不着指挥这些人做事,他一个人在府内转悠,对这个家完全没印象。虽然修缮好了也不会过来住,但他已经把这儿当成自己的第三个家,欣赏与期待的眼光走着看着,原貌景致一点不比苏州老宅差,甚至由于面积更大,物景也相对大气很多。此处值钱的物件当年早就变卖光了,能带回苏州老宅的也都早带回去了,各间楼屋连桌椅板凳都没剩下几把,床榻木柜这些倒能看见几张,但被虫蛀了或因潮湿而腐朽了,已然看不见完整的家什器物。

    府内主堂也破旧不堪,歪着三把断腿的破椅子,但地面好像有人简单收拾过。

    “嗯?”

    “怎还有生火的痕迹?”

    陈闲看着地上貌似近日的灰烬,他仰起头左看右看,皱眉走出主堂站在门口问道:“你们昨晚是不是有人在这看守?”

    “没……这什么都没有,还怕有贼不成?”

    “没事了,你们忙……”

    陈闲皱着眉走回主堂,站在入门位置,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视主堂,忽然发现很不起眼的角落,草屑掩着一枚白玉腰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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