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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宫门外有点惊人

    寒风呼呼的刮着,车檐垂饰迎风而动。

    街上路人们都能认出这辆车驾的主人身份,便都很自觉地让开道路。

    却没人认得出骑白马的陈闲,只以为是公主府侍卫。

    车驾驶入宫城抵达正合门停下来,陈闲拉住缰绳跳下马背,迎着风站着望着深深宫门。

    天阳自车驾内走下来,冰刀子似的冷风吹过来,掠过她雪嫩润红的脸颊,她并未觉得有多冷,款步走向驸马。

    “走吧,驸马……”

    “好……”

    陈闲笑着点点头,右臂温柔而又温暖。

    天阳这次挽住自己驸马陈闲手臂时也没丝毫犹豫,下车后走过来柔柔地挽住,动作直接而流畅没半分停顿,大抵已经把挽手当成较为寻常的行为举止。也本已认为当着外人的面各走各的不太好看,在内在外和彼此有没感情终究说来一事归一事,身在京都也免得驸马给人看笑话。她挽住陈闲手臂时虽未犹豫,倒也有意识地并未挽得太紧太近,依旧出于女子心思隔着些许距离,走动时也时刻避着以免胸侧碰触。陈闲也如回宫宴时避着这一点,这是礼貌问题,他品性也不会有任何歪心思。

    陈闲和天阳手挽手穿过深深宫门,沉默地向着深宫内院而行,二人步子不快不慢,步调也近乎一致。

    其实陈闲也算非常英俊的人,眉眼唇鼻棱角分明尤为立体,任何人来看长相绝对挑不出大毛病,可与身旁妻子对比起来,单论相貌感觉上好像不处于同一个层面。当然男女相貌也没法对比,陈闲的长相在男人中绝对拔尖,到底是身旁妻子的美太接近完美,才会出现没法对比的感觉。陈闲无聊地想着这些事,走着走着发觉妻子脚步有些放慢,他回过神也看见了问题。

    今日的皇宫残留着浓烈的肃杀氛围,守卫也比平时更加森严,甚至还能看见禁卫军的身影来回跑动。

    “出什么事了吗?”

    陈闲皱起眉,天阳也略微蹙起眉,柔声低喃道:“想是昨夜发生过大事。”

    “这位小公公……”

    天阳停下脚叫住前面领路的小宦官,嗓音甜软略带三分威严问道:“本宫问你个问题,皇宫大内昨夜是不是出过事?”

    “这个……”

    小宦官转过身走来面前,躬着腰苦笑说道:“小人不敢隐瞒大公主,但请大公主勿要声张,也勿要说是小人说的……”

    “公公勿担心,本宫不会乱说的。”

    “是是……”

    小宦官神色无比谨慎地左右看了几眼,待得不远处一群禁卫军和宫女们走远,随后才将昨夜皇宫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皇宫阔地上冰风冷雪,空气肃杀而寒冷,天阳挽着陈闲手臂两个人安静地听着,越往下听表情都不由自主地出现了些许变化。宦官说完事又继续领先十余步在前面走着,陈闲和天阳沉默地思考着刚听见的话,缓慢地向深宫而行。

    ……

    ……

    说来也巧情况与上次类似,不同的是这次与他二人无关。

    昨夜子时三刻。

    约三十余名武艺高强的刺客潜入宫城,在宫城皇狱附近和禁卫军发生了交战,小宦官说是刺客暴露后才出的手。后来这些刺客当场死了七八个,剩余的二十余名刺客却并未趁机趁夜远走高飞,反倒还闯入皇宫意欲行刺当今圣上兴帝。这些刺客身手极好,但后来还是一个不剩全死了,再后来发现这些刺客竟与冬月十七行刺兴帝的刺客乃是同一批。这小宦官只知道这些说出来的也就这些话,其它的并不知情。

    小宦官在深宫内院福门外停住脚,陈闲和天阳穿过福门向着皇太后的寿春宫而行。

    “原来冬月十七日,圣上冬猎遭遇行刺也确有其事……”

    “嗯……”

    天阳抿唇轻轻点了点头,其实无论是她还是陈闲,当日倒也想过冬月十七确有其事,只因认为纯属试探的成分更多些。

    “圣上冬猎是在城外,刺客没成功不去跑路,还潜入皇宫第二次行刺,如此自寻死路,到底多大的血海深仇?”

    “简直疯了……”

    陈闲好笑摇头,他委实不理解这些刺客考虑问题的思路。

    他虽一时难以理解,天阳却很懂也能理解这些问题,此时听着驸马的话也说起来。

    “驸马心中没有朝堂没有天下,也未经历朝堂事和天下事,看这类问题或许有点局限。云裳身处父皇大权中心,身处天下中心,出生便在朝堂,倒与驸马有些不同的见解。行刺其实未必需要血海深仇,因血海深仇而行刺父皇反倒少之又少,少到不太可能,因为天下可能没人能与父皇结下私人的血海深仇。父皇九五之尊,天底下行刺父皇的原因或有无数种,可无论哪一种原因,其目的避不开朝堂和天下,不会是单纯的复仇二字,所谋之物也必定不是金银财物,所谋也多数是天下……”

    “无论何人行刺父皇,皆天底下最大的事……”

    “行刺理由如云裳刚说的数也数不清,排除个人私怨,若是京都中人所为,那谋取的想是皇位;若是京都以外的人所为,那谋取的或有可能是朝堂地位;若是更远些的人所为,也或唯恐天下不乱,想起兵造反称王称霸;若是我朝以外的人所为,这便想必不是个人,或北离诸部落,或南境武国,或西境三十六小国等,国之间谋取的则是天下山河了……”

    自福门而入深宫,距离寿春宫已经不远,前几夜几场大雪使得深宫内院银装素裹,处处是冰与雪的洁白景象。身边路过的宫女和太监一群一群止步行礼,陈闲微笑着点一点头表示回应,天阳的身份没有哪个宫女太监能够承受她的还礼,她也不会过多注意身边路过的宫女等人,或者说也因为她这时候思绪和说话太过于投入。从穿过福门走到这儿,她一路走着一路轻言慢语地说着她对行刺事件延伸出来的个人见解,说出来的见解由大至小非常全面。她倒非是刻意说出这些见解,也并非告诉自己驸马知道天下事,她其实是情不自禁,若陈闲此时不在身旁,她心中想的也该是类似问题。

    因为陈闲首先发起的这个话题,天阳只是把原本只在心间酝酿的话语说出来,其实仅此而已,到现在也格外格外投入。

    陈闲听着身旁妻子甜而不腻的舒缓话语,其实感觉是种享受,这也好像是这妻子说话说得最多的一次,他同时也认真地听着。他对朝堂事和天下事的确不甚熟悉,本也不关心这些事,但听一听稍加琢磨,他能弄懂七七八八。他也已经看出来,身旁妻子与自己性格确实有点像,考虑问题很冷静很全面,心中不由好笑想着,若这个软饭能吃一生,自己真的可以什么都不用去想不用去管,当然这种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身为男人有自己的担当。

    二人将至寿春宫时,天阳才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她并未在意自己说出这么多话,走路时说些话本也正常不过。

    陈闲倒还想听这妻子再多说些话,嗓音好听还能了解这妻子的内心世界,同时也能增长一些眼界,可惜这妻子说完话没再说了。其实再回过来思考昨夜行刺这件事,行刺没成功刺客也全死了,那这件事其实已经不是事,至少陈闲觉得这好像与自己没什么关系。天阳也并未再想父皇遭遇行刺一事,但却顺着刚说出来的这些话的思路,此时想的是刺客的背景和指使者。

    “咦?”

    陈闲走着忽然听见熟悉的琴声,笑起来说道:“凤求凰,还好像不止一个人在弹奏……”

    “嗯。”

    天阳从思考中回过神,循着琴声看了看,脚步未停柔声说道:“这首曲子近来很讨后宫人的欢心,也包括明日歌……”

    “对了驸马,我有些话忘了说,驸马你待会儿见到皇祖母,定要记得……”

    由于入宫时听见行刺一事,这一路上说的想的也全是关于行刺的事,天阳这才记起还有好多话叮嘱自己驸马。

    二人同时放慢脚步,天阳轻声说着,陈闲专心听着,心中倒想着这次说的话比前一刻更多。

    当然。

    都是些该说的话,若不然容易出问题。

    ……

    ……

    皇太后想见陈闲大抵因为觉得明日歌有趣才想见一见这个孙女婿,这位老人孙子孙女二三十个,后宫上百位嫔妃陪着转,地位尊贵虽不用操心任何事,其实平时没什么时间见宫外人。她见陈闲也大抵想看看陈闲究竟长得怎么样谈吐怎么样,若感觉不错可能会多说会儿话,若感觉不对则直接让人告退。留下来吃饭什么的不用想,这不是登门拜访,更不是陪妻子回娘家,而是觐见兴帝生母,能赐下一杯茶水已经是相当不错的待遇,甚至能陪着多坐一会儿,在人眼中绝对是一种恩宠。

    午时。

    皇太后对陈闲这个孙女婿似乎非常满意,也貌似很谈得来,虽未赐下午膳,却留着陈闲陪了一上午,还夸奖了陈闲的明日歌和谈吐等。陈闲倒没多少受宠若惊的感觉,礼规之内言行都相对比较随性也比较随和,也可能正因为这一点,皇太后才感觉到新鲜,觉得陈闲与宫内的有心人大不相同,自然而随意,没其它心思,更没半句阿谀奉承。

    “皇祖母……好像很喜欢驸马……”

    “这……有吗?”

    “嗯……有的,皇祖母初夏时见过二妹驸马,才几句话便让二妹驸马退下了,与之相比,驸马更讨皇祖母的欢心……”

    “这样啊,那可能吧……”

    走往正合门出宫的皇宫大道上,陈闲迎着寒风笑起来,他对此没多少感觉,也不太在意这等事。天阳则会稍微想一想这些事,有时候来自旁人的眼光可能会稍稍补充自己注意不到的一面,有时候一个人的吸引力也能说明这个人的一些事。当然这也不会太影响天阳自己的判断,驸马是自己的驸马,不是他人的驸马,更不是与他人相处,好不好应该自己问自己,而非是问其他人。她稍稍想想驸马的事,思绪很快又转到昨夜刺客一事上,她现在最想知道的终究是昨夜那些刺客是些什么人。

    此时出宫与入宫时情况相同,依旧能看见禁卫军的身影。

    皇宫正合门内外守卫也依旧无比森严,天阳挽着陈闲手臂缓步走着想着心中事,陈闲虽未考虑刺客这些事,他能感觉出这妻子在思考问题,便并未出声打搅。二人出宫比入宫时的话少很多,多数时候沉默而行,在陈闲看来像今日这种二人相处的机会其实是有些难得,像今日说这么多话则是更加难得,两次十日同膳加起来也没这一上午说过的话多,此次出宫以后,下一次说话或许是几天后也说不定。他随意地想着这些,自身旁吹拂而来的寒风捎着醉人的裙香,感受着身旁妻子柔软手臂的轻微挽力,陈闲忽然望见正合门外站着一个熟悉的女子身影,还约莫是正等自己出宫。

    正合门外。

    侍卫车驾和郁欢近婢也正等着二人出宫,而在他们往前一点更靠近宫门内的位置,温贤淑正等着陈闲。

    ……

    ……

    温贤淑自从在回宫宴上弹奏出凤求凰,当日就有一位公主找她学凤求凰,她的身份不好拒绝,便将凤求凰曲谱写出来了,刚写完一份曲谱又有人过来找她,她两天内写了十几份曲谱,本以为这样可以了,没想到这些公主对曲谱看不太懂,她只好一个一个教授与讲解。她这些日心中始终记着一件事,把凤求凰曲子教给了其他人却还没向陈大驸马说一声。她一个时辰前才终于有时间出宫,出宫时看见天阳车驾在宫门外,她问过郁欢才知道陈闲正好有事进宫,便这样站在宫门外等陈闲出来。

    陈闲也没多想温贤淑为何在宫门外等自己,只当是有些小事,走出正合门主动打了声招呼。

    “温姑娘……”

    “陈大驸马……”

    温贤淑笑着福一礼,转过目光看向一旁天阳,她总觉得天阳好美,也总不由得多看两眼,随即反应过来也急忙福一礼。

    “大乐司琴师温贤淑,见过天阳公主……”

    “嗯,温琴师有礼了……”

    天阳心中放下刺客一事,自陈闲臂弯抽出手来,冰雪中亭亭玉立,她看出温贤淑好像有话要说,便好奇地也想听一听。

    “温姑娘在宫门外等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对的陈大驸马,妾……”

    温贤淑下意识看眼天阳,话音稍顿继续说道:“是这样的陈大驸马,你昔日教我的……”

    宫门外雪地冰风,车驾侍卫和郁欢等人站在远些的地方等着。天阳安安静静地听着两人对话,听着听着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眸,听着听着不由自主地转眸看向自己驸马,而后心间稍有砰然一跳,耳畔这些话很有些惊人,她也稍有些吃惊与意外,这种种心理情绪皆来自于本能反应。除开凤求凰曲名不说,她本身也认为凤求凰是首旷世之曲,是首能令人百听不厌的好曲子,她这些日在府上或在外不知听过多少遍,至今日表妹等人仍在府上学习凤求凰。她自也知道自己驸马琴技超然,离骚这首曲子她也很爱听,但这些日却未想过,原来凤求凰也是自己驸马写出来的曲子,原来温琴师当日在回宫宴上弹奏出来的凤求凰是自己驸马教的,原来宫里的妹妹和府上的表妹等人学的是自己驸马的曲子。

    “驸马还真是……”

    天阳看着自己驸马,她完美的脸蛋表情依旧平平静静,也依旧是笑不露齿平静的笑,只是感觉自己驸马真的有点惊人。

    “姑娘有心了……”

    陈闲听完后笑道:“其实当日教你这首曲子本也相当于传开了,你再教给其他人这是你的自由,其实用不着跟我说的。”

    “陈大驸马心胸开阔,恕不怪罪最好不过……”

    温贤淑可能有点担心陈闲因此怪罪,如释重负笑着福一礼道:“那我还有事先走了……”

    “姑娘请……”

    陈闲微笑着摊摊手掌,天阳也略微抿唇轻轻点了点头,温贤淑又对着二人福一礼,擦肩而过向着宫内而去。

    车驾随后走动起来。

    陈闲骑马贴着车驾而行,天阳端庄坐在车架内同时想着两件事,其一昨夜刺客入宫行刺,其二凤求凰竟是驸马的曲子。

    公主府学曲子的人也已经知道凤求凰是陈闲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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