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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她的心

    时间稍稍往前,回到今日早晨。

    暖儿不用去内城,天冷也不愿出门,便想看看霍大家和姑表小姐等人这些日究竟玩着些什么。

    等到李烟儿等众多官家小姐来到公主府,来到内院最大的这座水榭内,她们新一天的学习曲子也便由此时开始了。经过霍艳侯这些日子的揣摩与众女的共同讨论,对凤求凰这首曲子已差不多弄懂七八成,可剩余的二三成终究无法跳过,也终究弹奏不出完整的凤求凰。她们商量过后只好退而求其次了,先跳过不懂的地方把曲子简化。可她们的简化实际上失了曲韵也失了精髓,当然她们不清楚这回事,近日试着弹奏,自我感觉也好好听,众女乐此不疲。

    水榭琴声悠扬,暖儿自备小吃食跑来水榭这边玩。

    “喔……”

    “原来是找霍大家学习曲子,难怪每天都来……”

    她听见琴声已经很肯定李烟儿等人这些日就是来找霍艳侯学习曲子,她踩着积雪走来水榭栈台推门而入,掺和到李烟儿等人的日常学曲当中。众女笑着学着弹着,她吃着东西开心地听着,没听多久忽然听出这首曲子好像曾在什么地方听过,熟悉又不熟悉的样子,听着像凤求凰又感觉不太像凤求凰,她心中纳闷不已,随后想想只以为这首曲子是与凤求凰有点相似。

    可一遍两遍越听越觉这不是有点相似这么简单,她忍不住问道:“你们学的是小凤求凰吗?”

    “小凤求凰?”

    水榭内琴声停止,众女子很疑惑,连霍艳侯也很疑惑:“凤求凰还分了大和小?暖儿你知道我们弹的这是小凤求凰?”

    其时众女困惑对视,暖儿自己都有点迷糊,她因为听出这首曲子像凤求凰才随口问是不是小凤求凰。

    霍艳侯和李烟儿等人只有凤求凰曲谱,听见暖儿的话以为凤求凰有大小两首之分。

    “不……不是……”

    暖儿连忙摇头,问道:“霍大家你们弹奏的是凤求凰对不对?”

    “对,正是凤求凰没错……”

    霍艳侯问道:“暖儿你曾听过凤求凰?我们这只是小凤求凰?”

    “听过……听过好多遍,但凤求凰没大小……”

    暖儿当初在湖光书院还学过这首曲子,她嬉笑道:“既然真是凤求凰,那霍大家你们弹的是驸马爷的凤求凰没错了。”

    “驸马爷的凤求凰?”

    霍艳侯有些吃惊地问道:“暖儿你是说,这首凤求凰曲子是驸马爷写出来的曲子?”

    “对呀对呀……”

    暖儿笑嘻嘻地说道:“凤求凰这首曲子……是驸马爷在苏州湖光书院的院首之争上弹奏出来的,好像已经半年了吧。”

    “这……也难怪……”

    霍艳侯虽然惊讶虽然意外,其实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她曾亲耳听过陈闲弹奏离骚,也曾亲眼目睹过陈闲出神入化的超然琴技,绝对有写出凤求凰这首曲子的才情与能力。她这些日还曾想着有时间问一问陈闲懂不懂凤求凰曲谱上的特殊指法,如此说来则肯定懂,也肯定是最懂这首曲子的人。离骚已是千百年难出一首的好曲子,凤求凰与离骚类同,霍艳侯不由感慨,这位驸马爷在琴之一道上的造诣当真少有人能及,既如此也便用不着费尽心思揣摩曲情曲意和指法了,到时候直接请教就是。

    “这曲凤求凰是驸马爷写出来的?”

    “驸……马……爷?”

    众官家小姐的关注点在于驸马爷这三个字,她们全转头看向李烟儿。

    “我……”

    李烟儿因为意外因为惊讶还没回过神,她看向暖儿问道:“凤求凰曲真是我天阳表姐的驸马,我表姐夫陈闲的曲作?”

    “对对对,是的……”

    “那……那这太好了,原来……原来表姐夫竟还深谙曲乐之理……”

    李烟儿后一句低声呢喃,她本以为自己表姐夫只是个平庸无能的病书生,当日在郡王府一口气喝下整壶半壶醉,虽已知道其实不是个病书生,却未曾想竟是写出凤求凰这等好曲子的人,尤其凤求凰曲名这三个字委实独到之极,也委实情意深厚。她和众多官家小姐都无比意外,她们每天过来学凤求凰,这些天或远或近看见过陈闲好多次。

    以为苦学无门,原来是没发现这道门。

    ……

    ……

    时间回到午时三刻。

    寒冬的降温风刮到此时才停歇,天空又时不时飘落几片雪花,侍卫和车驾在公主府门前停下来。陈闲拉住缰绳跳下马,回府和进宫不同,他驸马身份须得礼让身为公主的妻子,妻子先进门后他随后才进门。天阳踩着车凳子走下来,心中依然装着刺客背景和凤求凰竟是驸马曲子这两桩事,她也能感觉出今日回宫一上午说过的话比先后两次十日同膳加起来都多,自也清楚记得自己已经四次挽住驸马的手臂。回府其实也可以如同回宫,手挽手同进同出,但关系还远远没到这么亲密的程度。

    天阳想着心中事先一步迈入府门,陈闲这时候才走上门阶,随后一前一后回到内院走向各自的寝楼。

    “驸马爷,驸马爷你终于回来了……”

    “怎么了暖儿?出什么事了?”

    “驸马爷……”

    “表……表姐夫……”

    “陈大驸马……”

    “霍大家,暖儿你们……你们搞什么?”

    陈闲还没走进自己寝楼,自己寝楼外堂忽然走出来大群女子,霍艳侯和暖儿及李烟儿等官家小姐全坐在外堂等他回来。

    天阳走在回寝楼的内侧走廊内,她心中因为刺客背景一事,步子不自觉比平时稍快一些,即将迈入寝楼时听见对面驸马寝楼传来些声音。她好奇地回过头转眸去看,表妹这么多人围着驸马,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凤求凰这三个字,看来表妹等人也已经知道了凤求凰是自己驸马的曲子,那这肯定是找驸马学曲子。她脑海不由回忆起凤求凰婉转动听的曲调,回想起温贤淑在宫门外的那些话,她心情有些开心也有些复杂,也仍感觉驸马有点惊人,但也清楚驸马是有才情的人。

    “公主回来啦……”

    “嗯……乳娘……”

    她其实也想跟着去水榭听一听自己驸马的凤求凰,可她此时还有件更重要的事,便没再想凤求凰曲子,小步迈入寝楼。

    “乳娘,帮我把酒温一下……”

    “我的公主……”

    “好啦两杯……谢谢乳娘……”

    “郁欢,你随后跟我来一趟书房……”

    天阳站在梳妆台这个地方,她寝楼温暖如春,两个近婢走过来褪下她肩上斗篷衣,她回宫的礼裙腰饰和头饰等在沐浴前不会换掉或摘掉,褪下厚沉的雪白斗篷衣,肩上好像轻松许多,本也无论肩上有没斗篷衣,身姿依然轻盈完美。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昨夜入宫行刺父皇的刺客到底是些什么人,她想知道这些其实不难,只需写下一纸手令,自有人通过门道去打听。她让郁欢跟着来寝楼内的书房,把写下的手令交给郁欢,接下来只需等待郁欢带回消息。

    她走出寝楼站着,尝着温酒等待消息,天空时断时续飘着雪花,她浅尝一小口酒,左手兰花指柔柔地托着右手小玉杯。

    “凤求凰……”

    “原来是驸马的凤求凰……”

    “嗯,好曲子……”

    她仍同时想着两件事,眼眸下意识望一眼水榭方向。

    ……

    ……

    陈闲今日才知道这些女子原来在学习凤求凰,他本以为今日顶多耽搁半天时间,既然如此也不好拒绝,那这一天不去内城府宅监工,用这一下午教一教这首曲子。他重点教的是霍艳侯,霍艳侯在琴之一道的造诣和琴技等远胜于李烟儿等人,对琴曲的理解能力也远胜于水榭内其他人,只需教会了霍艳侯这一人,其他人再由霍艳侯去教。他教霍艳侯时,李烟儿等人也在一旁听着看着,能听懂多少能看懂多少全在于自身,陈闲除了讲解曲谱的特殊指法等,自也免不得演示弹奏。

    “没听过温姑娘的凤求凰,但想来陈大驸马的凤求凰才是真正的凤求凰……”

    “真好听……”

    “没想到陈驸马琴技如此高超……”

    “对,当真炉火纯青……”

    “怕是能与七弦先生相比较了……”

    暖儿大抵是水榭内唯一的一个没任何感觉的人,霍艳侯见识过陈闲的琴技,却也不免心生震撼,李烟儿等众多官家小姐,这些十二国色之内的娇女则更不必说,她们可能从未见过琴技貌似能与温七弦相比肩的人物,何况弹奏的还是能令多数女子遐想的凤求凰,也还是真正的凤求凰。她们曾经都听过陈闲只是病书生的说法,虽不会与人议论这种事,但却曾为天阳有此驸马而深感惋惜,毕竟天阳是她们之首,彼此也有些情谊,尤其李烟儿当初更为表姐难过。可她们怎会想到,这病书生不仅不是病书生,这表姐夫不仅一点也不平庸,其实有着超乎一般的神奇琴技,就这一个过人之处,已然将至此一道的顶峰。

    “原来表姐夫一点也不简单……”

    李烟儿不由在心中这样想,她眼睛看着陈闲,有这样一个表姐夫她也当然欣喜。

    对于水榭内十余个官家小姐的惊讶夸赞,甚至是有点佩服的目光,陈闲看过一眼一笑置之,他现如今对此早有些免疫。

    ……

    ……

    天空雪花到此时仍是零星飘落,郁欢已经带回消息,此时陪着天阳站在地下宫殿的巨幅天下地图前。

    昨夜子时先入宫城再入皇宫行刺的刺客底细已然打听清楚,这三十余名死掉的刺客全来自于西境,具体来说来自于西境的血衣教。血衣教的前身是西境众多小国之一血衣国,血衣国亡国至今已有些年了,亡国后才组成的血衣教。这血衣教其实并非江湖教派,当然也行走于江湖,准确说他们目的很多,可能是为复国,也可能是为一统天下,或者目标没这么大,只为统一西境三十六小国。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所谋必与朝堂和天下有关。

    “以仁治国,以众为本……”

    “以武保身,以力卫家……”

    “天地已倾,能王当立……”

    以上三条则是血衣教不同时期在西境的宣传语,他们甚至还广泛宣传类似于反对剥削和平等均贫富的学说与观点,这类宣传血衣教的手法,其实说到底是为了获取生活在最底层庶民们的拥护,因此血衣教在西境版图的影响力无比巨大。西境三十六小国虽然年年向本朝进贡,但他们国与国之间却时有争战,甚至每个月都会有小国排兵布阵打一场,西境可谓是一团糟。

    而或许更有些糟糕的是,昨夜入宫行刺的都不是普通的血衣教人,甚至刺客领头人乃血衣教的圣主。

    这圣主性质纯属自封,类似于起兵造反自封为王,圣主则是血衣教的王与皇。

    “公主,血衣圣主这么远跑过来,亲自率领三十余人夜闯皇宫行刺圣上,且不说为什么这么做……”

    “可血衣圣主,可是天下八大宗师第八人,真就这样死了?”

    “不奇怪,想必昨夜是季殊季公公亲自带领飞龙门人出的手,除季公公此一人,皇宫内没第二人拦得住血衣圣主……”

    天阳手中有江湖力量,她对江湖中事自也分外熟悉,对天下八大宗师的说法也并不陌生。她现在关心的并非是八大宗师之一血衣圣主的死,也并未思考血衣圣主为何入宫行刺或究竟有什么目的,她站在巨幅天下地图前,处于最投入的思考状态,美至完美的眼眸一眨不眨,唇齿轻轻地咬着右手大拇指甲。她凝神看着西境这一块地图,在思考的是血衣圣主的死,是否会刺激到西境血衣教,那么血衣教积累这么多年,很有可能忽然揭竿而起,则定会引发西境局势的动荡。

    “郁欢……”

    天阳忽然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她从思考中回过神转眸问道:“血衣圣主死了,可血衣教的圣物在圣主身上才对?”

    “公主是想说,血衣教从来只听从圣物的命令,并不是听从圣主的命令,有了血衣教圣物,相当于掌控了血衣教……”

    郁欢摇摇头道:“我问过了,刺客全身没搜出半件物饰……”

    “哦,哦……”

    天阳又转眸看向眼前巨幅天下地图,她柔声说道:“这么说……血衣教圣物不在他们圣主身上……”

    “好可惜……”

    她嗓音原本甜而不腻略带威严,好可惜这三个字却有些娇腻。

    她虽温柔如水,却也有如虎一般的心性。

    她或想掌控血衣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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