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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她蹙眉 他恼怒

    “没事了,没事了……”

    “继续……继续,修缮的修缮,查案的查案……”

    “各做各事,互不相干……”

    冬日晴空明艳,府宅积雪泛着晶莹的亮光,人们心间却恍如蒙着阴霾,也还有人抑制不住笑脸灿烂。

    从府宅出事到被迫停工,再到此时继续修缮,时间已过去三个时辰。三百多个工部营缮司的匠人杂役等人在楼阁地基这儿站了这么长时间,都或多或少有些怨言,同时也担忧着类似事件会不会发生在自己等身上,他们接二连三转过身,走回自己的做工地点,沉默而压抑地做着事。京兆府衙门的人已经走了一半,剩余的人留在府宅内寻找破案的线索。查案是捕快们的职责,京兆府捕快通常是五个人一组,其中以张五龙为首的五名捕快是负责昨日三名匠人之死的案子。

    “张五哥,没线索啊……”

    “是啊……没线索……”

    “没线索该怎么办?当然是继续寻找线索喽……”

    张五龙等五名捕快笑脸灿烂,五个人左手按着腰间佩刀,在府宅内各个角落转悠,说说笑笑寻找破案线索。昨日和今日两起案子已经并为一起,府内又多了二十名捕快,府宅附近也有其他捕快沿街走访或寻查线索。京都同一个地方两天死八个人对于京兆府来说已经算得上重大案件,目前来说造成的影响还不是很大,临街议论这两起案件的人们也还不算太多,对于京都权贵们来说这大抵还只是件小事,除京兆府以外,旁人倒并未特意关注这件事。

    府宅的继续修缮好半晌才从混乱进入有条有理的正常秩序,匠人杂役们大抵已没再想五人被杀的事。

    陈闲和李北野及暖儿在府宅内走了几圈,待看到一切均已正常起来才走出府宅,在对街小茶摊坐着喝茶讨论这两日事。

    “唉……死了八个人……”

    “不住人倒没什么,你如果住人的话,这未必也太晦气了,等修缮完了还是请些高僧老道过来做场法事吧……”

    “对呀对呀……世子说的没错,我昨日也和驸马爷这样说过的,驸马爷还吓我,哼哼,驸马爷真的太坏了……”

    “好吧,到时候再说……”

    小茶摊这个时间没什么生意,茶桌邻桌也没其他茶客,李北野和暖儿聊着府宅驱邪除晦气,这二人大抵都很忌讳这等事。陈闲听着他二人说话,心中却思考着这两日八个人之死究竟是巧合还是人为造成的,最疑惑的也终究是先后两次行凶手法的不同。他这之后每在小茶摊坐一会儿,便起身到自家府宅内转一圈,转完出来坐一会儿然后再进去转一转,每次都走遍每一个角落,注意力也比上午更加集中,也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李北野也每次跟进跟出,这位世子也是武功相当不错的人。

    暗中保护陈闲的人也是跟进跟出。

    ……

    ……

    天阳自内城回来后又重新来到地下宫殿继续阅览尚未看完的传书,该安排的事情已经安排下去,乘坐车驾回府的一路上也反复思考过有没遗漏之处,接下来只需静候各方人的回复,她安静而端正地坐着阅览一纸一纸传书,倒并未多想驸马府宅一事。郁欢偶尔在身旁陪着或帮忙整理传书,也偶尔走出地下宫殿到寝楼内外看一看或处理些内院杂务,差不多每隔小半个时辰出去一趟,回来后提醒一下时辰,或在桌旁沏一盏醒神明目的清茶。

    “公主,晚膳时间到了……”

    “嗯……”

    天阳执笔摘抄着一纸重要传书,她无论是在洗笔书斋修心练字,抑或在这儿摘抄传书,她运笔一向慢而稳也向来专注。

    “驸马回来了吗?”

    “还没……”

    “哦……”

    她无意识想到了自己驸马随口问了这么一句,摘抄完这一纸传书柔柔地搁下笔。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时分,李烟儿等这些在内院水榭学习凤求凰曲子的官家小姐们也已到了各回各府的时间,她们虽一天都待在公主府,其实也都听说了陈闲府宅死人的事,这件事在公主府已差不多传开,但绝没人当众议论。她们这些日每次看见天阳,总情不自禁说一说凤求凰曲子,今日倒没怎么提曲子,也没人多问府宅死人事。这并非是不关心,她们都生在京都,家中都有父辈祖辈在朝为官,很清楚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何况天阳身份比她们尊贵得多,纵然相识也时刻记着彼此身份。

    天黑后夜空出现了明月与疏星。

    寒潮也随着夜色而降下,公主府各个角落已亮起灯火,近婢提着灯笼走在身旁走在游廊内,天阳晚膳后散完步走回自己寝楼。她寝楼灯火也早已亮起来,奇怪的是对面驸马寝楼的窗子依旧黑漆漆的,平时这个时间也应该已经亮起来才对。天阳走在自己寝楼的内侧走廊看见驸马寝楼这一幕,她已经派人暗中保护,驸马这么晚还没回来肯定不是有事,那想必多半是为着府宅连日死人一事而忧心,她想到或许是这种可能性,脚步未停看着驸马寝楼,抿唇略微想想柔声吩咐郁欢。

    “郁欢,等驸马回来了你过去转告驸马一声……”

    “好的公主……”

    “嗯……”

    天阳收回目光小步子迈入寝楼。

    陈闲这些日出门监工通常是天黑之前回府,今日回来天早已全黑比平时晚很多,倒并非出于忧心,他本来也很少因为某事而忧心。这么晚回来是因为等府宅的匠人们回去以后,他过后又到自家府宅巡视了一圈,后来和李北野在八仙楼吃了一顿,吃饱喝足了才回来的。他寝楼灯火才刚亮起来,郁欢早等着第一时间过来了,把天阳交代下来的话原原本本转告给了陈闲。

    “哦……好,有劳转告……”

    陈闲笑着送郁欢走出寝楼,然后回到内室洗澡练功。

    深夜。

    他练完功走来窗子前,看见酒坛婢女走进对面妻子寝楼,他发现这妻子真的体贴入微。

    他才知道有人暗中保护自己,也才知道妻子在调查府宅死人这件事。

    勿担忧勿去管,如常监工就好。

    ……

    ……

    第二天又是个好晴天。

    腊月十二。

    府宅的修缮每日会在天刚亮之时开始,然后天将黑之时结束,两日前每晚都有人留下来守夜,这两日由于死人了没人愿意在这儿守夜。匠人杂役们天亮过来,不一会儿各自忙碌起来,工部员外郎也照常在府内指挥。而先后两个案发地点已经被京兆府用白灰圈起来,这两个地点不允许捕快以外的人踏入。负责查案找线索的捕快稍晚一些也过来了,他们并不是长时间在府宅内待着,时不时走进走出,来府宅除了发掘线索,也会问一问与死去的这八个人关系较好的匠人或杂役。捕快们出去了也多半是回衙门,问一问其他人有没什么新的线索。匠人杂役们忙着府宅修缮,捕快们进进出出忙着查案找线索。

    陈闲照旧坐在对街小茶摊,李北野今日大早上就过来了,这时候也坐在小茶摊桌子前。

    “你是说……我表姐已经派人在调查?我们不用多管这件事?”

    “对,不用管……”

    “啧……你前一百辈子定是个乐善好施的百世好人,你起码积了一百世的功德,这辈子才有福气做我表姐的驸马……”

    “你哪怕是少积半世的功德,都绝不可能是我表姐的驸马……”

    “但我要告诉你,这么严肃的时候,我要叫你的名字陈闲,你将来若敢令我表姐伤心,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你……”

    “你想多了吧……”

    “我想多了也罢,反正话我已经直说了……”

    “好吧……”

    陈闲笑着点点头,他早前已经看出这妻子是把自己当驸马的,府宅这件事也能证明这一点,他本也把这妻子当妻子。他很清楚妻子的心理,拜了天地拜了堂就是夫妻,只要一天还是夫妻,无论彼此有没有感情,单单这一层夫妻名分就不会袖手旁观。陈闲也会如此,若这妻子遭遇什么事,他也会毫不犹豫,尽自己最大能力帮其排危解难。

    “走吧,到时间进去转一转了……”

    虽已不用多管这件事,陈闲仍是每隔一会儿到府宅内走一走看一看,出来后还会沿着院墙走一走。府内各种敲打修缮的声音,时不时也能听见竖起梁柱时众人喊号子的洪亮声音,府内一切如常风平浪静。陈闲和李北野及暖儿随意地走走看看,也留意着四周的动静,偶尔能看见一两个满院子寻找蛛丝马迹的京兆府捕快。府宅面积这么大,什么地方有线索很难说,偶尔也有捕快过来问陈闲一些问题。陈闲转到后院门位置走出来,然后沿着墙院走到前门,三五次来回到了午饭时间。

    匠人杂役们有人过来送饭,陈闲是去附近酒楼。

    但当吃完饭回来。

    ……

    ……

    每日来内城监工已差不多成为陈闲的日常,天阳的日常倒并没多少变化,每隔三五日看一次传书,若下雪天不出门,或在内院的洗笔书斋写一写字,或到外院的虎园看一看虎,或在地下宫殿看一看以往的传书卷宗。若天气晴朗,则出门或回一趟皇宫,或去些她自己的地方,或到妙音阁坐一坐。她今日不用看传书,上午出门来了内城,如平时一样来到妙音阁,她来妙音阁当然并非单纯地过来听曲子,每次过来也会稍微忙着些事,今日也顺便听一听昨日交代下来的那些事调查的怎么样了。

    妙音阁是规模最大的纯乐坊,前面楼高四层四重飞檐,后面大大小小十余座雅致院落。

    曲乐声笼罩着前楼后院,来此的全都是雅客,前楼是听曲赏舞的地方,后院是乐女舞姬们居住的地方。妙音阁的女子几乎全出自于受训营,也几乎全都会武功,自也几乎全知道这座妙音阁真正的主人是谁。范西湖掌管与经营妙音阁已有七年,她其实比天阳大五岁,天阳满二十岁,她满二十五岁。天阳每次过来后会先忙些其它的事,在妙音阁其实有点像在地下宫殿,范西湖偶尔陪在身旁说些话,或到前楼转一转,然后再回到后面最大的这座院落,坐石亭内喝喝茶说些正事。

    “公主,京兆府衙门目前也没任何线索……”

    “京都外城内城的市井帮派,我们的人说,这些帮派近日都没人接过杀人的买卖,行凶者有可能来自于京都城外……”

    “三名匠人中的毒,我们的人也去看过,身中之毒确实罕见,一时间还不太清楚……”

    “嗯,还可以等……”

    昨日自今日才过去一天时间,这么短的时间本也很难有线索,尤其是三名匠人所中之毒的具体来历。天阳相信自己人的办事能力,早晚一定会查清楚这一切,她今日过来顺便问一问,如有新消息也会有人去公主府禀报。她和范西湖说完昨日交代下来的事,二人起身走出石亭,迈入院落一间书斋,这间书斋也有很多机关暗格,其中会藏着些非常重要的书信和物品等。少数书信内容还尚需裁断下决定,也还尚需商讨,二人经常在此商讨些重大事情。

    “公主,不好了……”

    郁欢带过来府宅的消息后,车驾木轮在第一时间滚动起来,向着陈家府宅这个方向而行。天阳蹙着眉坐在车架内,髻上凤钗垂珠偶尔晃动,她纹丝不动想着问题,驸马的府宅午时又死人了,又死了五名营缮司的杂役,这已经第三次,三次加起来死了十三个人。这已经能肯定绝对是某人故意而为,她平静而冷静地思考这些事,前一刻已经让范西湖也跟着过来。

    陈家府宅。

    京兆府衙门的人接到报官已经赶过来,这次也是少尹大人亲自带人过来,这位少尹大人已然恼怒非常,李北野也一直骂到现在。今日这五名营缮司杂役之死事发于午饭时候,当时府宅内三百多匠人杂役等人全在府内吃饭吃得正香,然而却突然听见好几个人的惊喊声,待众人闻声跑过来一看,主堂门前躺着五个死人。这五人死前坐在堂阶上吃饭,尸首旁还散落着饭碗饭菜,这五人也是死于刀杀,脖子上和上身鲜血淋漓。陈闲这一次是在酒楼吃完饭回来后才知道的,他这次知道的最晚,来到自家府宅的主堂门前时,此地早已被匠人杂役和京兆府的人堵得水泄不通,府宅也又一次停止了修缮。

    “三天死了十三个人,这还真是有鬼了……”

    “这……这修缮活儿还怎么做?”

    府宅内不免人心惶惶,暖儿不敢看死人尸首,站在陈闲身后气呼呼地嘀咕,李北野愤怒不已,此时各种骂天骂地骂人。

    这一次也与前两次相同,这么多人也没一人看见行凶者。

    陈府后街。

    车驾停在浓荫如盖的古老街道边,郁欢和蔡力劲等少数侍卫站在车驾旁观察四周,范西湖站在车驾窗子口说着话。昨日已经安排数十人日夜盯紧府宅外的一切,正是为防止再有凶徒跃墙而入跃墙而逃,可以说府宅内一只蚊子的进出也休想逃过这些人的眼睛,同时每隔一会儿还有人潜入府宅内察看一下动静,如此紧密的部署,凶徒插翅也难飞。然而范西湖前一刻已经问过所有监视府宅的人,没人看见凶徒的身影,甚至视野中没有出现过一个可疑之人。

    “今日五名营缮司的杂役也同样死于刀杀?”

    “对的公主……”

    “没人看见行凶者身影,如此说行凶者或在府内……”

    天阳端庄地坐着陷入沉思,因为已经看出这是针对自己驸马,她反倒平平静静,只想尽快查清楚这件事,她美至完美的眼眸时不时眨动一下,在心中急速地整理与思考刚听见的这些信息,同时也在猜想各种可能性。她想着忽然感觉存在一种可能性,白玉手掌撩起车窗帘子,柔声说道:“郁欢,去转告驸马,行凶者尚在府内,或有可能更不排除是查案的捕快。”

    “是,公主……”

    其实陈闲也已认为可能是捕快,匠人的雕刀刻刀等虽也是刀,但捕快的刀更锋利,最关键是无声无息让人没一点防备。

    查案的捕快带着刀,能做到这一点。

    当然。

    这纯粹是推测,但验证一下也无妨。

    何况陈闲也已有些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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