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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内斗

    且说周氏商团名义上未立赵虎老总之职,生意实质由赵虎掌之。

    由此赵虎霸商踵州,但也有大意失荆州之时。

    当时,踵州府官商招商军需药品。

    众商皆以为非周氏莫属,谁知周氏商团竟然落标。

    那日,赵虎与属下商议。赵豹说:“有备无患,不可大意。”

    赵虎说:“以前官商生意皆由周氏承揽,此次也不例外,十拿九稳。”

    卢白说:“未必,今不如昔,竞争激烈,还望探听虚实,早拿计划。”

    赵虎说:“除了周氏,还有谁可与我对抗呢?官商肯定会选择实力强者,皆由实力理应取之。”

    郑明说:“蒋匡退股以后,亦在积极发展。虽时日不长,不能与周氏相提并论,但蒋匡结拜之弟,确实是经商人才。此人叫虞瑁,向来诡计多端,不可小觑,须防之。”

    赵虎说:“是不是那天站在蒋匡身后的那个年轻人?”

    郑明点头称是。

    赵虎说:“这么一个狗屁孩,不足挂齿。”

    段熙劝道:“赵总,切莫轻敌。上回那么多人,唯蒋匡首当其冲顶撞,可见此人不曾畏惧,恐怕背后必然有人支招,我以为可派人详察,可否?”

    赵虎淡然一笑,说:“可以。”

    遂派周忠前去窥视之。

    原来蒋匡身后站的那个人,叫虞瑁,天资聪明,是一个经商人才。

    从五岁起,就现买卖之欲。其儿时游戏之物,非弄玩具,非捉迷藏,乃是贩卖东西。

    只要手里有物,则标价出售。若弄不清价格,则全凭想象,随意定之。

    比如,一块韶头,竟然标价一万两银子,向邻居及家人兜售。

    有人问说:“焉能值此多?”

    虞瑁说:“小物售大价,皆因别人无。”

    上学堂时,以同学,甚至老师,作为客户,从作业本,至书包、文具,倒腾转卖。

    后至州府求学时,业余之时,或街头巷尾,或校园小道,摆摊设点,皆贩卖过开水、文具、书籍等之类商品。

    并且联系家教,从中赚取中介费。

    虞瑁极具商业头脑。

    蒋匡从周氏撤股以后,单独另起炉灶,拉拢人员,成立蒋氏商号,干起了买卖,干得水生火起。

    同时,虞瑁会武功。

    虞瑁年少时,脾气暴躁。

    邻居有一美妇,虞瑁欲霸占为妻,杀了那妇人之夫。遂离家而去,漫游于深山老林之中。

    见山中有一座茅屋,就在那里住下,独享清静之乐。

    数年之后,忽有一只白猿,持柬来邀,请虞瑁至一老翁居处。

    老翁说:“虞瑁有侠骨,可学成仙。”

    遂为虞瑁表演斧术,老翁先命一群白猿,持斧围刺。

    老翁则赤手空拳,以敌群猿。

    倏然之间,群猿所持之斧,尽入其手。

    虞瑁惊奇不已。

    老翁遂告虞瑁说:“在此学十年,乃可得此技之半。”

    虞瑁即拜师求教,笃志修炼,斧法精湛。

    过了许久,老翁将雌雄二斧丸,塞入虞瑁鼻孔中。

    老翁说:“又破虞瑁脊背,纳一匕首,敷之以药,了无痕迹。”命其静坐。

    虞瑁凝神敛性,兀不为动,幻觉之中,忽见以前,被杀之邻妇,来责骂他杀伐过当。虞瑁心一动,又欲开杀戒,被老翁止住。

    继而又见一美人,前来挑逗,虞瑁忽觉鼻中奇详,一道白光突出,美人已香。启眸视之,座下死一九尾狐。

    老翁谓其已成斧侠,如能再修炼三百年,乃可成斧仙。

    并命其出山,周游寰宇。

    临走时,老翁嘱咐:“见有同志,可以术授,惟断不可妄杀一人。”

    虞瑁辞别老翁,下山而去。

    然而,为人狡诈,恶习难改,为所欲为,刚愎自用,妄杀无辜。

    且说那日,蒋匡亦知官商招商之事,欲往,亦担忧争不赢,毕竟成立时间短,实力不够,且竞争对手众多。

    尤其是周氏韶团,富甲一方,至今仍然居霸主地位,更是强劲对手。

    虞瑁看穿了蒋匡的心事,说:“周氏实力虽雄厚,但如今由赵虎掌管,大不如前。”

    蒋匡望之,点头。

    虞瑁说:“赵虎没啥经验,且妄自尊大,目空一切,自以为是,未必认真商讨,如此往往大意失荆州。”

    蒋匡思之。

    虞瑁说:“况且州官沈南对赵虎印象较差,有好多事悬而未决,故此周氏未必得逞。”

    蒋匡沉吟一会,说:“愿老弟详之,此事全权委托予你,望尽力办之。”

    虞瑁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兄长放心,我自有办法。”遂委托人约毛慨,到酒楼喝酒,叫了俩歌妓,一人舞蹈,一人弹唱。

    毛慨是谁?乃官府主办军需招商之官,虞瑁之表弟也。

    喝得正酣处,虞瑁挥手,叫歌妓退下。

    虞瑁问:“官商招商,蒋匡欲中标,如何?”

    毛慨说:“欲参与,若无策略,恐竞争不赢。那官商,叫黄英,是州官沈南之妻弟、小舅子。”

    虞瑁哦了一声。

    毛慨又说:“黄英实际是一个空壳,没有实体,从官府拿到这单生意,对外招商,从中捞取差价。”

    虞瑁说:“这个黑心的黄英。”

    毛慨说:“没法,谁叫他有靠山呢?官府以估价批给黄英生产军需药品,但要求黄英以现金支付保证金。而黄英一毛不拔,欲空手套白狼。”

    虞瑁说:“那我明白了,交这么大一笔保证金,黄英肯定愁钱,我知道怎么操作了。”

    席间,虞瑁以金银给之。

    酒后,吃罢,酒足饭饱,毛慨以手抹嘴,逍遥寻妓春楼。

    回蒋府,虞瑁对蒋匡说:“兄可出面,此事即成。”

    虞瑁走近,以手掩嘴,附蒋匡之耳语,教其操办。蒋匡大喜过望,亲往黄英府。见面,作揖,寒暄过后。黄英说:“蒋兄,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蒋匡说:“听说黄兄招商,我欲应招。”

    黄英说:“如今应招者颇众,不好办呐!”

    蒋匡说:“我提前支付两倍保证金,再分你生意三成利润,如何?”

    黄英正为保证金犯愁,此言正中下怀;兼之三成利润,如此好处,白拿白不拿。于是英当即表态说:“蒋兄精明,善解人意,我同意。”

    黄英归来,倾其家财,不够,又暂借些银两,方才凑齐,交足保证金。

    过些时日,官商公布招商结果,蒋氏商行中标。

    蒋氏这么不起眼的商行,却在商业竞争中击败包括周氏韶团在内四十余家商行,暂露头角,令人刮目相看。

    蒋匡惊喜若狂,以黄银奖赏虞瑁。

    后来,黄英一个邻居,误杀了人,沈南欲以谋杀案定罪。为求宽大处理,邻居以十万银子贿赂黄英。

    黄英贪得贿赂,答应向其姐夫说情,但又知沈南,受到蛇妹警示以后,已经不再枉法徇私。黄项受了贿,却不敢向姐夫,言明此事。

    后来,有一刺客,持匕首,乘夜来见沈南,方知沈南并不知此事。而是其妻弟贪财受贿,便腾身离去。

    当时,黄英正好外出经商。走到半道上,已丧首于车中。

    原来,黄英在店早饭毕,上车行数里,忽大呼:“好冷风!”家仆急送棉衣往视,头不见,但血淋漓而已。

    这是以剑术,惩贪官,但却不是一般的刺客,而是以剑仙法术取人头于不知不觉中。

    且说赵虎听说蒋氏中标,从梦中猛然惊醒。慌忙召人商讨对策,赵虎说:“官府军需订单,居然让蒋氏捷足先登,怎么事先没有一点儿消息呢?”

    赵豹说:“前些日不是派人去打听了吗?叫他到堂前一问便知。”

    少顷,周忠拜见赵虎:“我昼夜多方打听,那虞瑁一直没有动静。”

    赵虎大怒,欲罚周忠,说:“混账,不中用的东西。来人,给他扣薪水。”

    卢白劝止:“惩罚他,起不了什么作用,反而伤了人心。我说过的,别大意,虞瑁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赵虎对卢白说:“你说说看,怎么办呢?”

    卢白说:“那虞瑁足智多谋,行动诡秘,果断干练,做事严谨,滴水不漏,说明确实是人才。”

    赵虎说:“确实如此。若得此人,何虑经商哉!”

    一言未尽,只见一人站了出来,说:“赵总勿忧。虞瑁是我二弟,知其为人,见利忘义。某凭三寸不烂之舌,说服虞瑁到周氏商团做事。”

    赵虎观其人,惊喜欲狂,乃师爷虞严也。

    赵虎问:“你将何以说之。”

    虞严说:“某闻周氏商团还差二掌柜,须以此职诱惑,再用黄金珠宝,以利结其心,某劝说洗脑,虞瑁必反蒋匡,来投赵总矣。”

    赵虎转过头,问赵豹:“此言可乎?”

    赵豹反问,也是回答:“兄长欲成商业巨头,何惜职位与黄金?”

    段熙也点头,表示同意。

    赵虎欣然允之,与黄金五百两、金耳环十对、金戒指九只、金项链八个、夜明珠数二十颗,许以协理之位、项身股一俸,并撰写聘协理合约一份。

    虞严携带金宝与合约,投虞府而来。

    各位看客,虞严为何知晓虞瑁见利忘义,这其中是有原因的。

    除了他俩是亲兄弟,虞严是老大,虞瑁是老二,彼此了解熟悉外,还因为虞瑁见财起意,把大嫂强嫁出去。

    却不料错将自己妻子,替大嫂而嫁与外商,因此,亲兄弟俩闹起了矛盾。

    原来,那年,虞严有一个儿子,叫虞山,方才六岁,跟随邻居家小伙伴外出玩耍,一直没有回家,已经丢失。

    因为只有一个独子,虞严夫妇哭得死去活来,虞严妻子葛梅,眼睛都快哭瞎了。

    虞严怀疑儿子被人贩子拐跑了,便向友人借了些银子,告别妻子外出经商,一面贩卖棉花布匹,一面各方找寻儿子虞山。

    找啊,找!虞严漫无目的地找,终究没有音讯。一直找到山西,还是找不到,再加上生意不景气,不觉心灰意冷。

    虞严在外日久,耐不住寂寞,常串在烟花柳街,与妓女鬼混,惹得一身风流疮病。寻医问药,慢慢调治。竟无脸面回家,又至河北寻找。

    行至毛家镇上,偶然出恭上厕所。见厕所里地上,有一个褐色布包袱,捡在手中掂了一掂,甚觉沉重,连忙收了起来。

    出恭之后,躲在无人之处,打开一看,里面有三百两白银,欣喜异常。

    本想据为己有,带着这银子,走了一段距离,但转念一想:“这三百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也许就是命根子,丢失的这人,肯定着急。”

    想到这里,又折了回来。左等右等,不见人来寻。遂接着赶路,又行得三百余里。到得山东境内,在一个饭馆歇息吃饭时,偶然遇见一个叫柯逸的商人,闲论江湖生意。

    柯逸叹了一口气,随意说起:“这次出来,钱没有赚到,却丢了三百两银子。本想回去寻找的,但想着早已被他人捡走了。唉,我只有自认倒霉!”

    虞严问:“在哪里丢的?”

    柯逸答:“我记不太清楚,大约在毛家镇。”

    虞严问:“丢了多少?”

    柯逸答:“三百两。”

    虞严问:“什么颜色的包袱?”

    柯逸答:“褐色。”

    虞严心里明白了,便说:“我捡了一个包袱,不知是不是你的?”说毕,将包袱拿了出来,让柯逸辨认。

    柯逸一看,喜出望外,说:“正是我的!”虞严打开包袱,当着柯逸的面,清点里面银两,一钱银子都不差。

    虞严双手递与柯逸,说:“物归原主,还给你!”

    柯逸过意不去,拿出一百两银子与虞严,虞严执意不肯收下。

    为此,柯逸盛情邀请虞严到家里一叙。虞严欣然应允。柯逸家离此并不远,行不多久便到了。

    出来迎接的,除了柯逸家眷外,还有一个小童。虞严一看,此小童正是他丢失的儿子虞山。

    父子俩人,久别重逢,格外亲热。

    虞严喜上眉梢,把虞山上下打量一番,抚摸着他的头,感觉他比以前长胖了,又长高了些。虞山依偎在父亲胸前,高兴得流下了眼泪。

    柯逸解释说:“虞山是我从人贩子手中买来的。当时,我看虞山相貌清秀,格外喜欢就买下了。买来就像对待亲儿子那样,让其读书识字。”

    虞严拜谢。

    柯逸说:“别谢我,应该感谢上天才对,是老天爷撮合我们,让我们如此有缘!”遂备酒设宴,庆贺缘分到来。喝酒欢聚,到深夜方散,安排歇息。

    次日一大早,柯逸备好早饭。虞氏父子吃罢,收拾行囊,欲作谢而别。

    柯逸挽留再住几日,但虞严归心似箭,柯逸也不再强留,就雇请了一辆马车,让父子乘坐而去。

    约摸行至数十里远,虞严望见一条大河,河中有一只船,突然被狂风刮翻。落水者挣扎,哀呼求救,命危旦夕。

    岸上的众人见状,呼叫小船上的人打捞。小船上的船工,索要打捞工钱。岸上有那么多人,却无一人想给。

    虞严心想:“救命要紧,银子算啥。”便说:“我愿意出三十两银子,请把那些落水的人救起。”

    听得有三十两银子,小船如蚊而来。须臾之间,把一船人都救起。虞严将银子分散给救生者。那些得救者,被救上岸,磕头作揖,对虞严千恩万谢。

    只见被救人群中有一人,看了虞严叫道:“大哥,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虞严吃了一惊,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三弟虞轼。虞严问其何故至此。

    虞轼说:“自大哥你外出以后,有人传说你在外害了疮毒,已经亡故。二哥嫌弃大嫂在家吃闲话,逼迫大嫂改嫁。大嫂不从,叫我遍访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想在此巧遇。”

    虞严想,怎么这么巧?幸好他出银子救了人,不然三弟虞轼就没了性命。遂把寻到儿子虞山的事情经过也说了一遍。

    说毕,便喊虞山拜见三叔。虞山听话,拜了三拜。虞轼见了侄子虞山,格外高兴。虞轼催促虞严赶紧回家,不然大嫂也许会改嫁。

    虞严闻言惊慌,急叫马夫驾车速归。

    且说葛梅闻知丈夫虞严遇难,初时疑惑,但被二弟虞瑁说得活灵活现,也就信以为真,便换了素服缟装,向远方祭祀。

    虞瑁想着兄长已经死亡,大嫂跟着吃闲饭,没有啥贡献,成了一个累赘,况且年纪并不算老,有些姿色,便苦苦劝其改嫁,自己可以得些财金彩礼。

    虞轼劝虞瑁说:“二哥,你不要那么急。大哥是死是活,那还一定。等把事情弄清楚再作打算。”

    虞瑁说:“有人亲眼所见,那还有假么?”他心怀鬼胎,盘算已定。当然听不进虞轼劝说,便叫小妾甄圆出面,去跟葛梅说。

    甄圆与葛梅甚厚,转达虞瑁之意。葛梅闻言,死不相从,但叫三弟外出弄个明白,虞严即使死在外面,也要把尸骨运回家安葬。

    虞轼走后,虞瑁愈无忌惮。连日赌博盘盘皆输,口袋里面的银子皆输光了,更是想着把大嫂早点嫁出去,换些赌资再赌翻本。

    恰好有一个叫潘戗的客商,在外要讨一娘子。虞瑁闻得此讯,遂去说合。潘戗访得葛梅挺漂亮,愿意出五十两银子娶之。

    虞瑁得了银子,对潘戗说:“我大哥刚死,大嫂还穿着孝服,可能心里还有些不肯。今夜黄昏时分,你可找人用轿子悄悄抬至我家门口,只看见穿孝服的妇女,便将她弄到轿子上去抬走即可。”

    潘戗依言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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