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众人皆至,一处商议,都说虞瑁厉害,无人可敌。
正虑间,有人来报:“虞瑁挑战。”
众人出来。遥望虞瑁一簇众人,绣旗招飚,先来冲阵。
尹江部下罗闾,挺枪迎战。被虞瑁打败而回。
众商大惊。
掌柜孟平部属欧武使铁锤而出。
虞瑁拍马来迎。
战到十余个架式,虞瑁一戟砍下来,砍断了欧武之手腕。
欧武弃锤,于地而走。
众人一齐杀将出来,救了欧武。
虞瑁退回。
众人商议。
甄龙说:“虞瑁英勇无敌,可会众人共议良策。若擒了虞瑁,赵虎就容易被打败。”
正议间,虞瑁又来战。众人又齐出。苗俊挥槊,亲战虞瑁。
……战不数合,苗俊败走。
虞瑁纵马赶来。那马日行千里,郑戬走如风。
看看赶上,虞瑁举戟,望苗俊后心便刺。
傍边一人,圆睁环眼,倒竖虎须,使一条铁鞭,大叫:“别打他,我叫郑戬,你与我斗!”
虞瑁见之,弃了苗俊,来战郑戬。
郑戬抖擞精神,酣战虞瑁,……连斗五十余架式,不分胜负。
马骉见了,舞百余斤龙虎大刀,来夹攻目虞瑁。
三四人厮杀。
战到三十合,战不倒虞瑁。
周睿掣流星剑,骤黄鬃马,刺斜里也来助战。
围住虞瑁,转灯儿般厮杀。
众人都看得呆了。
虞瑁架隔遮拦不定,看着周睿面上,虚刺一戟,周睿急闪。
虞瑁荡开阵角,倒拖画戟便回。
周、马、郑哪里肯舍赶来。
众人喊声大震,一齐掩杀。
虞瑁奔走。周、马、郑随后赶来。看见一人穿着与众人不同,郑戬大叫:“此人必是赵虎,不要追虞瑁,而去杀赵虎。”
拍马过来,来擒赵虎。
郑戬被弓箭矢石射回。
踵州河流,纵横流淌,龙江算是主要支流,它属于长江水系,最终流向东海。
每当春季到来,河流长满桃花流水。
赵虎等木材商人,在龙江面上贩运木材。
一般来说,当山林成材之后,早早地将它买下,谓之买青山,然后再雇请人采伐,称为拼山。
秋天采伐,冬天堆放,春夏多雨季节运出去,这就是赵虎等木材商人的经营周期。
唐颧等四人还探听到了商业消息,回来向赵虎报告。
唐颧说:“皇宫中改造宫殿,需要大量木材,各地商帮云集京城,钻头觅缝,请客送礼,希望拿到这一大宗木材经营权。”
赵虎问:“谁主管这个工程?”
虞严答:“主管工程的是工部,时任工部尚书温冈。”
虞瑁说:“可以派人去攻关。”
周醍说:“这个温冈,为官清廉,不吃宴请,不受贿赂,以至于那些到京城的商人,终日枯坐,一筹莫展。”
赵虎想,这笔生意太大了,太诱人了,几十万根皇宫木材,不用交任何关税,由劳役搬运,不用付搬运费,甚至连车费,也是官府派车来拉的,乘机可以挟带转运大量私木,另外拿出来销售。算下来,全都是净赚利润,非常划算。
想到这里,赵虎怦然心动,欲罢不能。问虞瑁怎么办?
虞瑁说:“虽然工部尚书温冈走不通后门,但赵虎想宫中其他官宦,不可能人人都像温冈那样,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总那么些人可以被攻关下来。”
赵虎决定铤而走险,他想起了莫堃,让他花重金买通宫中太监与其他大臣。就这样,在莫堃运作帮助下,一层层地打通了关节。
不久,收受赵虎一万两银子的皇帝近臣苑宽,就上奏皇帝,替赵虎说话,把建造皇宫的木料“札付”,请求颁给赵虎。
苑宽说:“启奏陛下,踵州出产松杉木,质地坚硬,适合建造皇宫。而踵州木材商人赵虎,诚信经营,可以将皇木交给他进购。”
皇帝根本没啥脑子,就按苑宽的意思,下了一道旨意:“就按苑爱卿说的去办吧!”
赵虎把“札付”拿着,到工部办理。
温冈拖着——不是不办,而是一直拖着。
这下让赵虎急眼了,又送了一万两白银给莫堃,让他打点,请宛宽再给皇帝吹一下“耳边风”。
皇帝又下了一道特旨,催促工部尽快办理。
这让赵虎高兴得合不拢嘴,睡觉都是笑醒的,兴高采烈,趾高气扬,以为这下十拿九稳。
谁曾料到温冈接旨以后,勃然大怒,将赵虎、虞瑁等人传唤至工部衙门,叫他们跪在大堂前,喝斥了一顿。
赵虎又羞又恼,回去与虞瑁商议,“这个温冈太不识抬举,必须给他点颜色瞧一瞧,我们不是那么好惹的。”
虞瑁说:“那就还得花银子哟!”
赵虎说:“花吧,花吧,反正银子赚来就是用来花的。”
虞瑁又给莫堃稍带白银十万两,让他向宛宽行贿,让他把温冈搞下课。
深得皇帝信任的宛宽,就上了一道密折,打了“小报告”:把温冈平日里言谈举止,算得上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添油加醋,上升一个触犯律条的犯罪高度。
皇帝得到密折,不分青红皂白,降旨将温冈革职逮捕,押回原籍,永不叙用。
赵虎终于获得了这宗买卖,大赚了一笔。
采伐回来的木材,太多,堆不下。
赵虎就在龙江边购置沙地,作为堆置木材场地。
线路拉得挺长,上至代市,下至官盛,共计五千余亩。因为周边都是农田,受到附近地主农夫强烈抵制。
双方诉讼至踵州衙门,踵州巡抚沈南得了赵虎好处,赵虎竟然把官司打赢了。
打赢官司后,赵虎时不时打擦边球,有意识地霸占周围良田,让农夫们无法耕种,对赵虎恨得咬牙切齿。
赵虎喜欢生吃葱蒜。他浑身散发着一股葱蒜味道,甚至打起饱嗝来,也是那种刺鼻的味道,很不好闻。
走到哪里,哪里的人们,总是掩着口鼻。
袍子很长,拖至脚祼以下,以羊头皮毛作装饰。下雨天他不穿着钉鞋,却穿胶鞋,不戴草帽却打着伞。
这些行为习惯,总是让人看不惯。
有人给他写了一首打油诗来形容:“高低镶鞋踩烂泥,羊头袍子脚跟齐,冲人一阵葱蒜气,不待闻声识老虎。”
把一条街道改名为“老虎街”,也是赵虎首创。
因为那条街修建时,赵虎出了钱的。但出钱的人不只有赵虎,还有其他人,为啥取个老虎街呢,让人无法理解,也让人看不惯。
赵虎认为经商不如做官地位高,在社会上仍然是见到官员矮三分,经常受到他人歧视,于是走捐班仕途,花钱捐了一个五品虚置的官衔。
从此,自我感觉跳出了原属的那个阶层,与普通商人有所区别,当然身份不一样了地位就高了许多。
于是把“聚财”会馆前厅大门后面,增设了一道具有官家威仪的中门。在重大喜庆之日,或者贵客光临时,就开启中门,显得气派而有规格。
在前厅横梁上,雕刻了一幅“宴宫图”,展示的是一群达官贵人,在花园里饮酒作乐的情景;画面上的人物,无不趾高气扬。
从中门步入大厅,抬头便见这幅图,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赵虎的虚荣心。
他又别出心裁,在中门两边的边门上方空格处,让终为自己工作的雕刻匠人,分别雕刻出了两个极大的“商”字图案。
这样,使得出入这两道边门的任何人,都必须从这个“商”字下面走过,意味着要低商人一等,透露出了赵虎心灵深处的自卑情结。
有人在背后议论:“在踵州,商人是尔虞我诈代名词。经商是一种下贱职业,常被官府划分在三教九流之外,尽管赵虎当上了赵氏商团总掌柜,也捐了官,仍然心里不平衡。”
某日,赵虎去拜访踵州书院山长潘玮。
赵虎下了轿子,迎面过来一个秀才,满脸堆笑,对赵虎作揖打躬,赵虎对那位秀才熟视无睹,看都不看,扬长而去。
这一幕恰好被潘玮看见了,就叫人把赵虎从轿子里面拖出来,狠狠地揍了一顿。
且说王翽参与联盟后,风尘仆仆,又至宁州,回到自己府上。
次日,差人邀请邹舸、陈雷喝酒。约在私人会馆——花韶画阁。二人赏脸,届时光临,见面寒暄。
陈雷进得厅来,看见两丫鬟,立在大厅里,皆长得俊俏。
一人执酒壶,一人持茶壶。
陈雷被其中一个长得更漂亮一点的丫鬟迷住了,不时以眼睛偷偷地盯着看。
王翽看出陈雷之心思。说得陈雷面颊顿时红了起来,说:“老弟若是喜欢,就把这二人带回家,让她们好生侍候。”
陈雷说:“那多不好意思,她们是兄的,弟横刀夺爱,不妥?”
邹舸说:“那有啥?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裳。”
王翽当即叫来管家齐珩,问:“此二丫鬟,姓甚名谁,哪里人氏?我怎么未曾见过?”
齐珩答:“回老爷话,这两人是买来的,买时,老爷已经出差,故老爷未见。下人估算着老爷会喜欢,就自作主张买了。皆从河北而来。”
随后指着稍高的,说她叫邰红。指着稍矮的,说她叫柴喜。
王翽说:“过会儿,送至陈大人府上。”
齐珩答:“是,老爷。”管家齐珩应声而退。邰红、柴喜二女道谢。
陈雷亦谢:“弟只要一个就行,怎么都给了?”
邹舸在旁边笑了。
王翽说:“没啥,都是自家兄弟,还分彼此么?”
这时,美味佳肴,端上来,摆满八仙桌。
拌鲟鳇、走炸鸡、十样猪头、梨丝炒肉、回子全羊、没骨鱼、蝈鳌饼、大骨汤、觜鱼糊涂、和尚豆腐等。
王翽客气地说:“皆是寻常菜,准备不周。不过,做菜之家庖,皆从南方带过来。”
因为陈雷是南方人。这桌菜,皆为陈雷喜吃菜品。
邹舸说:“已经很不错了。”
王翽说:“离开兄弟,多日不见,十分想念。一回来,就聚一下。”
邹舸说:“然也。听说二弟回来,就急切赶到。”
陈雷问:“那边情况还好吧?”
王翽叙述立盟之事。“恭喜老弟为盟主。以弟之才,不在话下。此乃好事!联盟,联盟,互联互盟。”邹舸说。
陈雷说。“好事归好事,只担心利益面前,会有争执,到时盟主难当。”
王翽说:“这自然是难免的。像是下棋,看一步走一步罢。”又转向对陈雷说:“老弟好像有点瘦了,近日无恙乎?”
陈雷叹道:“老样子。只是最近赋税收不齐,朝廷派员多次催促,还是差许多。唉,这个任务完成不了,心里像压着一块韶头,难受极了,饭吃不好,觉也睡不着。”
王翽问:“差多少?”
陈雷答:“一百万两。”
邹舸插话道:“给下面再压紧点担子,不就凑齐了么?”
陈雷答:“非也。为这事,全省革职查办官吏,不下百余人,还是没用。最近闹灾荒,百姓吃穿成问题,那还有余钱交税。我想亦是此理。”
王翽笑说:“区区这点银子,看愁成那样。老弟不早说,早说早分忧。这个钱,兄替之补齐。”
陈雷说:“总是烦兄,怪难为情。过去军饷、明济、河工等,皆出钱不少。”
王翽说:“这没啥,算是支持。你多有政绩,日后升迁,方才快速。日后还须仰仗。”
陈雷说:“还是二哥好,这事落实了,心里这块韶头,算是落地了,觉也睡得着,饭也吃得香了。”
邹舸说:“有钱好办事。三弟,以后多帮助二弟。”
陈雷说:“那是自然的。听说朝廷拨付五百万两银子给踵州,维修龙江沿岸防洪堤坝。这个项目老兄有没有啥想法?”
王翽说:“五百万两,真的不少。此乃好事,只要修建,商机无限。烦兄弟详细打听,看谁是主管?我等是否有机会参与其中?”
陈雷说:“既然如此,弟亲自去一趟京城,打听过清楚。”
不几日,陈雷从京城打听回来,马不停蹄,未得休息,即来见王翽。
陈雷说:“此事尚在酝酿,即将下达至踵州。据说由工部主管,委托踵州知府组织实施。原材料这些尽量由当地商人供应。”
邹舸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皇家项目,皆莫交税,利润极高,这是一个挣钱的好机会,应该早做准备。”
王翽说:“还得赶紧回去,召集联盟商议。我走了后,生意上的事就交由邹兄帮我打点。我可能一时半会回不来。”
邹舸点头说:“你尽管放心去,我一定尽力,况且还有陈老弟撑腰,是没啥问题的。”
见喝酒没有气氛,陈雷说来个“飞花令”。
邹舸说怎么弄的。
陈雷说“飞花令”,就是行酒令人的饮一口酒,先念一句诗或词,不论自己创作,还是古人现成句,必定包含一个“花”字;挨个儿向右点,点到谁是“花”字,谁就得饮酒;饮后,再由饮者接下去吟一句,再往下点。
邹舸觉得挺有意思,可王翽说我书读得少,不一定吟诵得出。
陈雷说吟诵不出轮到你的时候就自己喝一口酒。三人轮流吟,邹舸与王翽都整陈雷,故意把“花”字说到陈雷头上,喝得陈雷直喊来不起了。
三人都喝得差不多了,竟叫邰红、柴喜二陪酒女来陪酒。
这里说到陪酒女,介绍一下缘由。
商人不可避免地要应酬,而有的商人是酒量是不行的。但应酬场所,经常有人说:“你不喝,看不起我吗?看得起就喝了这杯酒。”
喝不得酒的商人,一听这话,头皮发麻脚发软。然而不喝不行,喝了又实在是不行,要钱还得要命。
于是有的商人,灵机一动,以银子请人来陪酒,尤其是请女人来陪占多数。因此陪酒女应运而生。
本来陪酒女早就存在。
在重大场合,陪酒女是不可少的。以前许多陪酒女只是兼职的,即便是专职的,也只是为一特定的单位或个人。
而生意场所则不同,商人不能喝酒与生意场上喝酒之频繁,使商人对陪酒女的要求愈来愈盛。陪酒已渐渐演化为一种专门的职业。
邰红、柴喜就是职业陪酒女郎,从事纯商业化经营。
在陪酒女中,各色人物俱全,远非陪酒人所能比。在职业陪酒女队伍中更多的是年轻漂亮、会察颜观色、能说会道的女人。
人们说,女人不端杯便罢,端杯就是一个海,这话一点不假。
邰红、柴喜最高纪录,有一天从上午十点到第二天凌晨三点,连陪六场酒,鏖战七个时辰,足足喝了十余斤酒,居然醉意全无。
听的人无不目瞪口呆,老天,平均一个时辰能喝一斤白酒。
由此可见,这份职业并非什么人想干就能干的,那些“革命小酒天天醉”或者“七杯八杯不醉”的人与此无缘。
当然,陪酒女天生就有本钱要别人请来赚钱。
正因为这份职业,对生理素质非同一般的要求,相对而言,以喝酒为生的人也很少,但社会需求量却很大。
这就使得职业陪酒女,生意兴隆,甚至不得不用商业意识来武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