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瑁闻之,陡然震怒,欲解聘之。
祁原劝说:“此可能是谋害之计,要弄个水落石出,之后再做决定。”
然而,虞瑁刚愎自用,眼中哪里容不得进沙子?根本听不进祁原之劝,遂不用李岊、仇崈,将其解归之。
就这样,周睿以其智力,不显山、不露水,就把虞瑁机器织布计划打破了。
甄龙、周睿、虞瑁合议,联合组成三人商帮,选取甄龙为帮主。
各出精干人手若干,驻在窦州,听从甄龙调遣,共同围攻耿氏机器织布厂。甄龙主攻,虞瑁、周睿为侧攻。
甄龙先令乌尭、鲁道前往探听虚实。
耿氏机器织布,最初规模极小,织布机不过数十部。
然而,因其以锅炉蒸汽为动力,使机器装置传动,提高劳动效率;织出来的布,粗细均匀,色丝纯净,弹性甚厚。
其工效与质量,手工是无法比拟的。工效相当于手工织布六至十倍。售价又比手工布高出三分之一。
因此,耿氏后来发展到二百余台机器。如此庞大规模,成为了耿氏商团赚取商业利润的重要支柱产业之一。
耿岘知甄龙至,令伍垬加强防守。
乌尭、鲁道进入,欲捣毁其锅炉。被伍垬发现。两队相遇,伍垬出战,鲁道接招。斗十余个架式,伍垬败走。
忽闻萧鑫攻药店,虞瑁攻茶铺,周睿攻钱庄。
耿岘惊恐万分,急聚众人商议。
赵宖说:“近来,水旱灾情,极其严重,粮食减产,人皆缺食。我预测,甄龙等人不会在窦州驻多久,就会撤退。现不如避其锐气,悄悄搬离至射县,待其没有吃的,再杀回来。”
耿岘用其言,遂留温措、张力、刘武、梁山等人坚守,其余等人悄然退至射县。
却说甄龙、虞瑁、周睿等人至窦州,由甄龙统领,聚集数百人之众,日费粮食甚重。
时灾荒年成,接济不及。
甄龙催速战速决。
无奈温措等人,闭门不出,相拒数日,食粮将尽。
时有管伙食的主管,叫漆辉,入禀甄龙说:“现有一百余号人,要吃饭,现在食粮不够吃,当如之何?”
甄龙说:“可适当减量,权且救一时之急。”
漆辉又问:“有些怨言,如何?”
甄龙答:“你别担心,我自有办法。”
漆辉得其命而出,以甄龙之要求,每人每天饭食减少三分之一,甄龙暗使邓孜至下探听。
邓孜回来报告说:“下面没有一个人不抱怨的。”
甄龙说:“我知道了,你要保守此密。”
乃秘密召见漆辉,入室内,说:“我有个办法,可使怨言消除,你可能不会答应。”
漆辉问:“啥办法?”
甄龙说:“我打算解雇你。”
漆辉说:“某无过错,为何如此?”
甄龙说:“这个我知道,但不解雇你,人心必变矣。你被解雇后,我仍然会给你薪金,保你全家衣食无忧,请勿虑也。”
漆辉欲再辩。
这时,账房先生房森,把本月薪水拿了过来,并让漆辉在领单上面签字。
漆辉无可奈何,只得签了,领了薪水,走人。
甄龙叫人层层传达:“漆辉自作主张,无故减量饭食,自我贪污钱款,现已被解雇。”
于是,众人怨气解除。
次日,甄龙召集众人,大声说:“抓紧时间把其拿下。”耿氏机器织布厂房,东南西北四个角,分别设有四个锅炉。
乌尭、鲁道说:“先取东边锅炉,那里防守力量最薄弱。”
甄龙从之,亲自督阵。
众人无不向前,翻墙越室,毁门落锁。
温措等人抵不住,败走。
大破厂区东边,甄龙令人推倒锅炉。
商议欲进下步,这时官府赶到,进行制止。
原来,耿岘贿赂窦州知府大人许华,让其出面,制止甄龙等人粗暴行为。
甄龙只得退回。
巴堒说:“武的不行,就来文的。耿氏织布厂,一时半会,弄不下来,不如在窦州开设药店,与耿岘争抢市场,把耿氏药店弄垮。”
甄龙从之,解散众人。
驰书给萧鑫,让其与范明周旋,使其不敢轻举妄动。
自己则别议与曾恺斗争之事。
临行时,嘱咐周睿先在太元呆着,与虞瑁结为兄弟,互相救助,再无侵犯。
虞瑁带人,自回桐州。
甄龙附着周睿耳朵说:“我让你暂时呆在太元,那是有原因的。你可与夏叓父子互通协商,看如何周密计划,勿致有失。我愿意当你们的外援。”
话毕而别。
且说甄龙置甄氏药店,与耿氏药店,开在同一条街道上。
耿氏药店掌柜吕埊对耿岘说:“前些日子,甄龙带人攻击我方,现在又办药店。耿爷正好借此报仇,把甄氏药店挤走。”
耿岘听其言,开始从价格、品种、服务项目等方面“排兵布阵”,向甄氏药店展开了攻势。甄龙一无所知。
毕竟,耿氏药店开设时间,比甄氏要长得多。
凭借多年经营经验,耿岘与吕埊一齐发力。
几个回合之后,甄氏药店受到了沉重打击。
甄龙这才反应过来,显然已经晚了一步。
耿岘步步紧逼,一步也不放松,致使甄氏药店,经营每况愈下。
甄龙与邱路、金应、邴炯等商议,采取了一些措施,但无法挽回败局,终于宣布停业。
吕埊竖起大拇指称赞:“还是耿总厉害!”
看见甄氏败下来的惨象,又听到部属们的夸赞,耿岘心里出了一口气,大喜过望,趾高气扬,认为自己举世无双,老子天下第一,便有些飘飘然。
然而,甄氏药店基础雄厚,并未真正彻底击败,只是暂时失利,却远没有达到非关门不可的程度。
甄龙召集梅夡、巴堒、巴壵、邱路、金应、邴炯等人商议。
邱路:“我们现在若论实力,完全还可以与耿氏药店硬碰硬再决一雌雄。”
梅夡说:“面对耿岘咄咄逼人的锋芒,若是硬碰硬,我们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完全获胜,这是不划算的。”
巴壵说:“梅夡说得对,现在耿岘正是得意洋洋的时候,我们应该避其锋芒,避开正面进攻,趁其狂妄自大之时,采取一套新的战术来对付它。正如古人所说的:避其锐气,击其惰归。”
甄龙问该如何具体应对?
巴堒抓了抓脑袋,特意沉思了一会儿,便把想法说了出来:“我想这样做,不知好不好?先小打小闹开分店,以此来麻痹耿氏,但在暗地里悄悄设置一个大圈儿,把耿氏药店套个结结实实。”
根据梅夡与巴壵提出的思路,巴堒初步想到了这个斗争方案。此想法,得到了其他人包括甄龙在内的一致赞同。
然后,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再次细化完善了巴堒的想法。甄龙最后拍板定案。
七个人在一起计划至深夜,这才散去。
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向耿氏药店扑面而来。
没过多久,甄氏药店重新开业,只不过不是在原来的铺址,而是在距耿氏药店的另外一条街道上开了一个小铺面,从规模、外观等看上去远没有原来的气派。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耿岘的耳朵里面。他禁不住呵呵大笑:“想不到甄龙这么没有能耐,只几下子就垮了,再也不能与我抗衡了。”
耿岘喜出望外,觉得自己挺有本事,竟能把周边数一数二的甄氏药店搞垮,于是感到很惬意,不由得放松了警惕。
探子回报甄龙,甄龙高兴地说:“好,好。将欲夺之,必固与之。要想使对手灭亡,必先使其疯狂。一旦疯狂就会变得不清醒,从而造成盲目自大,使得对手意志松懈。如此,可助我成就大业。”
又过了一段时间,甄氏药店另外一家分店开业,依旧是小铺面,离耿氏药店很远。此消息,再次传到耿岘耳朵里,耿岘同样不屑一顾。
吕埊看出了不对劲,提醒耿岘道:“耿总,甄氏药店又开了一家分店,我看没有准儿是想东山再起,不能不防啊!”
耿岘不以为然地说:“怕啥,有啥可怕的?那种小药店开得再多,有啥用?药店讲究的是信誉与质量,只有我们这种大药店,才让顾客放心大胆地买。我看他是在一个地方干不下去了,不得不已才在另外一个地方另开一个小店吧!这种小药店,我不怕它多。”
他总以为能稳操胜券,根本没有在意甄龙暗中搞鬼的行为。而耿岘居高自傲,甄龙却暗自高兴:他们的计划很快就会实现,到时让耿岘败得叫哭无门。
就这样,甄龙连续开了几家药店,仍然是小小的,也是离耿氏药店远远的。耿岘照样没有细细加以考量,认为甄龙只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成不了气候,尽可以高枕无忧。
最让耿岘放心的是,自从搞垮甄氏药店后,耿氏药店的生意一直都很好。这使得耿岘特别从容,心安理得,不慌不忙,没有啥好担心的。在耿岘心理彻底放松了对甄龙警惕。
两家药店相安无事,一个保持原有风格,一个继续开他的小店。仿佛一切都是那么平静,昔日的恩怨也似乎荡然无存。
甄龙在开分店时,比较注意位置的选择,尽管各家分店距离耿氏药店较远,但分店分散开来,这样对耿氏药店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在原来的基础上,调整完善了集中供货、分散销售的经营策略,已经形成了比较完整的体系。分店加起来的总销售额比耿岘的一个大药店大得多。
见时机成熟,巴堒说:“甄总,是时候恢复总店了。”
甄龙从其言,遂安排邱路对外宣布,要买回原来的店铺,在当年被挤走的地方重新开业。
听了邱路发布的消息,耿岘还是不太相信,认为这是邱路说大话。
等金应、邴炯找工人装修装饰时,耿岘似乎有点相信了,但却认为肯定装得不行,决不会像原来那样敢与他对阵叫板。
事实上,耿岘完全错了。焕然一新的甄氏药店,比原来更加气派上档次,不久就开业了。
耿岘闻之,甚感意外,似忽闻炸雷惊响,被惊骇得嘴都合不拢。他万万没有想到甄龙卷土重来,而且动作如此之快,快得耿岘还没有反应过来。其实,不是他没有反应过来,而是太大意了。
耿岘与吕埊商议,趁甄氏药店未站稳脚跟,组织力量进行攻击。
然而,耿岘这一次却失算了。甄氏药店并不是那么不堪一击,远比他想象中要强大得多。更何况这次甄龙是有计划、有预谋、有准备的。
甄氏总店“延寿堂”恢复之后,形成了比耿氏药店更优惠的消费体系,一些顾客即使不到总店购买,也愿意就近到甄氏小药店买药。为此,甄氏药店把消费者全都吸引了过来,其盈利相当可观。
在甄龙的攻击下,耿氏药店经营开始慢慢地走下坡路,再没了往日的风采。其生财之路就这样被掐断了,耿氏药店被迫关门。
甄龙想一鼓作气,将耿岘药店收购回来。
巴堒劝甄龙暂时放缓,说:“近年来与耿岘对抗,已损耗资金无数,若对耿氏药店进一步收购,未必有利。不若暂缓,休养生息,资金充足,方可图之。”
听了巴堒之言,甄龙踌躇未决。
忽然,一个小厮前来报告:“曾恺依托范明,肆无忌惮,断供纸厂原料。邓孜没有办法,特来告急。”
于是,甄龙与巴堒、梅夡、巴壵三人,急忙从窦州回到踵州。
且说曾恺知甄龙回,急忙给范明写信,请求救援。
甄龙至丁府门口,曾恺根本没让其进屋,而是在门外,曾恺指着甄龙鼻子,骂道:“你这没有廉耻之人,一个披着人皮的畜牲,还好意思找到我家里来。”
甄龙没好气地说:“曾恺,我是来讲和的,不是来吵架的。不要给你脸,不要脸。昔日你害死了童峄、甄晔、甄糙三人,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如今得尺进寸,你是不是觉我甄某好欺负?”
曾恺说:“讲和?谁愿意与你这样的伪君子讲和?我死都不愿意再见到你,你滚蛋吧!”说完,即叫家丁把门关上。
甄龙气急败坏,冲着曾恺离开的背影吼道:“好你个曾恺,若你再断供,就等着瞧吧!”
吃了秤砣——铁了心。曾恺坚决断供甄龙纸厂原料。
甄龙想:“既然你对不仁义,我也对你不心软。”遂叫张嵎带人把曾氏松林烧了。曾恺预知甄龙有这么一手,早有预防。
张嵎走到半道上,就被曾恺手下伙计张瑜带人拦住。张嵎与张瑜交手,……。
两人打得不开交时,曾恺带人来接应。张嵎被打败而回。曾恺又预料到甄龙复来,于是增派人手,于松林四周加强警戒。
果然,甄龙再次引众人来攻,并且亲自带队前来。自骑马绕着松林四周,来来回回好几趟,观之。
曾氏松林,三面环水。面临龙江。水宽处约二十余丈,窄处亦有十余丈。酷似一个天然小岛。
江水甚深,水势又急,急难进入。
东南角有一片悬崖。只有一条小道,可以上得来。其地势险要,易守难进,难以攀爬。
甄龙立即叫人,用油布裹着箭头,点燃后射入松林。因其相隔甚远,根本无法射到。即使个别能到,也只是在松林边缘,曾恺叫人一会就扑灭。
见此招不行,甄龙又用计,声东击西。叫人准备十几条船只,置于水面上。
松林中,左奦识破甄龙诡计,便对曾恺说:“我已知甄龙声东击西之计。”
曾恺问:“为何?”
左奦说:“甄龙准备船只,假意从水面进入,意欲勾引我等误判,让我方对水面加强防守,而忽略悬崖方向。其实他想今夜趁我不备,从悬崖旁边的小道进攻。”
曾恺又问。“咋办?”
左奦说:“这很简单。将计就计。叫水面上虚张声势,于松林中布满旗帜。然后主要力量布置于悬崖小道。待甄龙爬至半道,从山上滚石头下去。”左奦说。
曾恺喜肯,从其计。
夜晚,甄龙见挨水面松林中,旗帜密布,似有人头攒动,悬崖小道空虚,喜眉笑眼,说:“曾恺中我之计了!”
遂命家丁从悬崖小道行进,行进中,悬崖上面毫无动静。甄龙催促加快步伐,恰好爬至半道,只听见一阵喊声,山上滚石如雨点般滚下来,甄龙急忙叫人后退。
曾恺率领家丁顺势冲下来。甄龙等人大败而逃,退出山外,奔走十余里。曾恺引人追杀至五六里而回。甄龙清点人数,死、伤十余人,乌尭、包寈亦受轻伤。
左奦见甄龙败走,急劝曾恺大量收购粮食。甄龙聚众商议。
甄安汇报:“曾恺之所以如此,是想垄断粮食市场。所以一股子劲地收购,想囤积居奇,从中发财。”
梅夡说。“吃相太难看,要给予反击。”
巴壵也同意梅夡的看法,说:“人心不足蛇吞象,决不轻饶。”
甄龙问:“那么问题来了,怎么打败曾恺?”
巴堒说:“可以学一下古人田忌,以自己的弱项来战胜他的强项。”
甄龙问:“怎么讲?”
巴堒说:“曾恺在买卖粮食方面是强项,而我们的强项并不仅在于此,还有钱庄与药店等。在他强项中发起价格战,可以伤他的元气,而自己可从别的方面获取利润来弥补损失。”
甄龙说:“此办法甚妙。势必有损,损阴以益阳。”
此计叫“李代桃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