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丽娘说:“这怎么行呢?人家一个大好人,可不敢惹。为啥?你想啊,小女未出嫁未婚夫就死了,想来命苦,那攀得上这样的亲戚。其实我们当下人使唤都不敢妄想。看来,他们的大恩大德,只有来生再报。”
见金丽娘话里有话,虽然是满口拒绝,但是实质上是已表明态度,这是把话递给对方,就看对方的情商高不高?想到此,梅夡不由得眼前一亮。
金丽呆呆地站在那里,专注地盯着梅夡看,眼里满含希望,意思很明确,是想嫁与马骉,但作为姑娘家尚不便明说。
梅夡见状,呵呵一笑,也卖了一个关子,便说道:“我懂了,此事有待我禀报甄总掌柜再做定夺。天色已晚,就先告辞。”
说完,梅夡与鲁洢出门往回走。金丽全家人都出来,依依不舍,迎送至村口大黄桷树下,方回。
次日,梅夡携带礼品正式上门给马骉提亲,金丽全家人不说二话,便爽快地答应了。不久,甄龙做主,全部应承娶亲所有费用,替马骉将金丽娶到手。马骉从内心里来说,很是感激不尽。
大厅正中,大红喜字端挂墙上,一对红烛火苗窜动尺余,发出咝咝的鸣叫。马骉与金丽这对新人,参拜完毕,被人迎进洞房。来庆贺的人们则在酒桌上分享其新婚的欢乐。
过了好几个月,马骉才得知周清死因,是甄龙派巴堒、巴壵两人,设计将周清推下河里淹死的,其目的是断了金丽念想。事后,甄龙派人送给周家银五千两,以安置周清后事。
当然,此事不能告诉金丽,一直烂到肚子里面,直到永远带去见阎王爷。
且说周睿投了王翽,愁容满面,唉声叹气,早晚烦恼。王翽问其何故。周睿说:“马骉是我结拜兄弟,情同手足,如今下落不明,我怎么能不忧愁呢?”
王翽说:“马骉说不定被甄龙俘虏了。我欲攻占甄龙煤矿久矣。方今春暖花开,正是攻占夺取之大好时机。到那时,你可见之。”遂与众商议对策。
朱眰说:“甄龙与官府勾结,玩空手道,贩卖军火,赚了一些银两,如今势力正盛。不如等过段时间,再寻找机会下手。”
王翽犹豫不决,说:“让我想一想。”遂征求周睿意见。
周睿怂恿,说:“甄龙欺人太盛,但其势确实不同凡响。纵观当今商界,也只有王总掌柜才能与之抗衡,您不攻占,谁能攻占呢?”
王翽说:“周掌柜说的是。”被周睿“戴了高帽子”,得意忘形,决定兴兵。
朱眰又劝。王翽怒发冲冠,说:“你好没有见识,让我失去赚钱好机会。”朱眰说:“若不听我的劝,恐怕出师不利。”
王翽闻之,怒目横眉,欲罚揍棍于朱眰之身。周睿力劝,遂叫人把朱眰绑起来,关押至私牢,等候回来处置。
窦籍见朱眰被押,回家与父母妻儿等分别,说:“我这次随军前去,胜则不会受到奖赏,败则一身不保。”家眷皆下泪送别。
王翽令姚绵带家丁先行探路。窦籍说:“姚绵是我外侄,虽然人很精灵,但他考虑事情不周,不可独挡一面。”
对窦籍一阵抢白,王翽说:“姚绵这个人,我是比较了解他的,用之为先行,恰如其分。你就别咸菜萝赵淡操心了。”
探子回报甄龙。甄龙急忙聚众,议兴兵抵敌之策。巴堒说:“派人至蓉州,向沈南借来火枪应对。”梅夡说:“告之踵州知府,让其阻止。”
甄龙从其言,即叫张嵎从沈南处借火枪,自己则去请求知府鲁浦相助。
马骉闻知,遂入内见甄龙,说:“我听说王翽来了,令姚绵为先行,我愿意去迎敌。”
甄龙说:“老弟,不必着急。关键之处,自然会用得到您的。”引众家丁,与姚绵对阵。见其阵势庞大,甄龙骇然,叫宋宪出战。
吴为领诺,提刀上马,直出阵前。
姚绵立马横刀,见吴为马至,大喝一声,纵马来迎。……战不到几个回合,斩吴为脑袋于地,血溅一身。
甄龙惊怯,摸了摸脸,朝地吐了一泡口水,骂道:“真他X的厉害!”
宋岳说:“杀我同伴,我愿意去报仇。”
甄龙许之。
宋岳上马持矛,径出阵前,大骂姚绵。姚帛不答话,交马一回合,……劈宋岳于马下。甄龙说:“谁愿意再出战?”
潘宁应声而出,与姚绵大战二十回合,败回阵来。众人憷然。甄龙败回,姚绵亦收军退回。
吴为、宋岳相继送命,甄龙郁闷悲愤,惊慌失措,无计可施。梅夡出主意说:“某推荐一人可敌姚绵?”甄龙问是谁。
梅夡说:“非马骉不可。”
甄龙说:“我担心马骉立了功,偿还了我的恩情,便会别我而离去。”
梅夡说:“甄爷多虑了。你想啊,如果周睿在王翽那里,今若使马骉战败姚绵,王翽必怀疑周睿,而将其除掉。只要周睿死了,马骉就可安心留下来。”
甄龙转忧为喜,遂请马骉出战。
来人相请,马骉暗想:“此去,还可打探到周大哥的消息。”便应允而出。提刀上马,引家丁数人,来见甄龙。
甄龙搓着手,焦急地说。“马老弟,您来得正好。姚绵勇不可挡,把吴为、宋岳二人都砍死了,特请您来助战。”
马骉谦虚地说:“我去试一试。”甄龙置酒相待。
忽然,人报姚绵来挑战。甄龙引马骉出。见姚绵等人,威风凛凛,气势非凡,张牙舞爪,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甄龙说:“瞧!摆出的样子,挺吓人的。”
马骉说:“在我看来,如一群蝼蚁,轻轻一脚,就踩死了。”
甄龙以手指着对方说:“立在前面的那个年轻人,就是姚绵。”
马骉顺着手指方向,举目一望,说:“我看姚绵这个人,即刻要成为我的刀下鬼。”
甄龙嘱咐小心,说:“这个人挺厉害,您还是小心为妙。”
马骉说:“马某虽不才,愿将他脑袋取下来。”
程簴说:“君子无戏言,马兄不可轻视。”
……
马骉昂扬上马,手提大长刀,紧锁双眉,横目怒视,直冲对方阵地,径奔姚绵。姚绵正在马上,耀武扬威。
见马骉冲来,正要问来者何人。马骉马快,早已跑到跟前。被马骉手起刀落,斩于马下。
姚绵手下作鸟惊鼠窜状,不战自乱,四处逃窜。甄龙率领众人,乘势掩杀之后收回。众人称颂马骉英勇。甄龙说:“马弟,您真厉害!”
马骉说:“我算不上厉害,我弟郑戬比我更甚。”
甄龙闻之,惊得合不拢嘴,心想:“马骉算是狠角色的,还有比他更给力的吗?”即叫手下记住郑戬,今后若遇见,不可轻视。
却说姚绵手下败回,半途碰见王翽,具言被长得一张长脸的大汉,冲入阵地,斩姚绵而去,因此得以大败。
王翽一惊非小,问:“此人是谁?”
窦籍答:“此人想必应该是周睿的结拜兄弟马骉。”
王翽闻之,疾言怒色,指着周睿说:“好你个周睿,你的兄弟把姚绵杀了,想必你与他私通害我,留你有何用处?”
遂令人将周睿捆起来,暂时关押,留待处置。
周睿面不改色心不跳,从容地辩解道:“王掌柜,切不可听信一面之词啊。自我与马骉失散之后,生死未赵。何况天底下长脸多的是,怎么说是马骉呢?再说了,我一直跟在您身旁,有通敌的证据吗?请王掌柜明察。”
王翽优柔寡断,闻周睿之言,似乎也有道理,则责怪窦籍说:“误信你的话,差点冤枉好人。”仍请周睿上坐,商议报杀姚绵之仇。
座中一人,应声站了起来,大声说:“我与姚绵情如兄弟,今日被甄龙杀害,我怎么坐视不管?让我出战,替姚绵报仇。”
周睿视之,此人长得结实,脸色黝黑,中等个子。原来是戚湔。
王翽闻言,喜形於色,对戚湔鼓励道:“你和姚帛,皆为我的左臂右膀。你报此仇,最合适不过。你干脆带人直接偷袭甄龙煤矿。”
窦籍建议:“不可。甄龙在煤矿周围如何布置,我方并不了解。现贸然直接偷袭,恐怕遭到埋伏。正如俗话所言,偷鸡不成反蚀米。若轻举妄动,一定皆输。不如派人探听清楚再行动。”
王翽闻言,直眉怒目,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明显是怠慢军心嘛!古人说得好,兵贵神速,懂不懂?”
窦籍退出,仰天长叹,说:“王翽性格缺陷,自以为是,吃亏是尽早之事。”遂推说有病,不出议事,随军休养。
周睿起身请求:“我愿意与戚湔一同前往,以报王总之恩德。”
王翽闻言,千欢万喜,欣然同意。
戚湔说:“周掌柜手无母鸡之力,而且常被别人打败。我不愿意与这样的人同行。”
见戚湔拒绝,王翽好说歹说,劝说了好阵子,戚湔方才同意,丢下一句话:“既然周睿要跟着,那就垫后。”
且说甄龙见马骉斩了姚绵,愈加敬佩。
正在商议下步应对之策,张嵎从蓉州借得火枪二十支回来,沈南派来十余名团丁相援。添人增枪,甄龙欣喜若狂,对战胜王翽又多了几分把握。
这时,忽然,探子来报王翽使戚湔偷袭,即叫人手持火枪,埋伏在煤矿四周。又叫抬来数箱散碎银子若干。
包寈问:“打仗又不是做生意,既不交货也不兑银,把银子抬来,何意也?”
甄龙呵呵一笑,说:“抬来银子,就是明摆着,让他们来抢啊!省得他们找不着地方。”
包寈问:“若真的被敌人劫去,如之奈何?”
甄龙说:“待敌人到时,我要大张旗鼓地送出去,给他们一个见面礼。如此才不至于让他们说我小气。”
包寈不知其意,心中疑惑。
人报戚湔引众人前来,已至山坡上。甄龙急来观看,满山遍野,密密麻麻,都是戚湔家丁,至少千人以上。他们身着紧服,扎腰束带,个个手持长矛、大刀、弓箭等武器,凶神恶煞而冲上来。
甄龙等家丁,只有两百余人。以寡敌众,众皆悚然。急叫甄龙快下令动手。
巴堒急止之,淡然地说:“别怕,慌啥,此正可以饵敌,等近了再说。”
甄龙看着巴堒那样说,笑了笑。巴堒领会其意,不再说话。
等其冲在眼前,距离约二十余步,甄龙令人向对方人群投放散碎银。没有料到天下掉下银子,戚湔家丁争相拾之,乱成一锅粥。
甄龙令火枪射击,戚湔家丁大乱,尽情躲避,自顾爬下。
有的躲在石头后面,有的躲在低洼处。甄龙率众出击,戚湔挺身来战,家丁自相践踏。戚湔阻止不住,只得往后撤退。
程簴、潘宁追上,大叫:“戚湔往哪里逃?”
戚湔见二人赶上,遂回身,搭弓射箭,正射程簴。那箭头迅猛窜出,擦着程簴耳朵而飞过。
潘宁骂道:“他X的,你有箭,我有枪。”遂站定,举起火枪,扣动板机,往戚湔身上射击。
没经过枪击训练,潘宁哪里射得中?程簴心急火燎,加快脚步,眼看就要追上。戚湔回身,又射一箭,正中右手臂。
程簴捂着,幸好没射中要命部位,只是擦掉一块臂膀肉。
潘宁见火枪打不准,又没了子弹,遂丢下火枪,拔出身后大刀,抡着追赶上来。
这时,只见周睿率后军齐到。
潘宁料敌不过,栗栗畏惧,转身欲回。戚湔赶来。忽见一人提刀截住,潘宁一看,是马骉。
马骉大喝一声:“戚湔快投降,饶你不死。”戚湔迎战,马骉接招。
……
战不到三个回合,戚湔见马骉武功高强,胆怯心懦,转身欲逃。
马骉向前,一刀砍下,将戚湔砍死。甄龙在坡土上,见戚湔已阵亡,大叫:“冲啊!”众人像老虎扑食一样,猛扑冲下来。戚湔家丁见状,抱头鼠窜。
马骉左冲右突,如无人之境。
周睿躲在小山坡后面,窥见马骉,暗喜:“谢天谢地,贤弟果然在甄龙处。”
正欲向前,与其打招呼,队伍却被甄龙大队人马冲散,乱成一团。周睿只得退回,再做打算。
甄龙叫打扫战场,撒出去的散碎银,仍被甄龙尽数捡回。
王翽赶来接应,甄龙早就撤回。
姚绵、戚湔先后被斩,相当于断了王翽左臂右膀。焦愁烦闷,饮食减少。未十日,右眼红肿,疼痛难以忍受,晚上无法睡眠。以为没事,就没在意。
谁知道,渐渐地,从右眼影响至左眼,两眼都肿痛得厉害。眼睛仍气血之窗,只有用气血来养。
王翽过度焦虑,导致心火过重,烧炙肝经,以至于气血火热,眼睛怎能不肿痛?于是,请名医袁郎医治。
袁郎一看,睛已凸高,甚是狠重,说:“我开些药,服用调理。切莫焦躁愁烦,还可保住左眼。否则,两眼具难保固。”因此日日医治。
王翽无极奈何,只得捺着性气,勉强平和。未过几日,左眼已瞽,只留左眼。像甄龙那样成了“独眼龙”。
林阡、王咠入见王翽,说:“今日又是马某杀了戚湔,周睿假装不知道。”
王翽闻言,怒从胆边生,骂道:“周睿,你这个大嘴巴,怎么能是这样的人呢?”
这时,周睿刚好从外面进来,王翽令人将其捆了。
周睿惊异,说:“我犯了啥错?”
王翽说:“别他X的,装傻瓜,你以为老子不知么?马骉今日又把戚湔杀了,你怎么解释?”
周睿呵呵一笑,坦然地说:“原来是这个缘故。王总您中甄龙之计了。”
王翽问此话怎讲。
周睿说:“甄龙素来恨死我,故意让马骉杀了姚绵与戚湔,您肯定饶恕不过,必杀我。甄龙是想借您的手而除掉我,难道不是如此吗?”
王翽幡然醒悟:“周掌柜所言极是,险些中了甄龙奸计。”遂亲自解开其绳索,请周睿上坐。
周睿献计:“谢谢王总宽宏大量,周某无以回报。今修书一封,让人捎给马骉,让他来投王总。马骉见我在此,必冒险前来,共同对付甄龙。”
王翽举手赞同:“好,如此甚好!马骉比姚绵、戚湔强多了。若得马骉,何愁对付不了甄龙呢?”
周睿写好书信。
王翽问:“谁愿意去送?”
座中鸦雀无声,皆害怕去送。忽然一人高声答应:“某愿往。”
王翽一看,是朱寒。
朱寒生得堂堂一表人材,胆勇过人。
入过武学,武艺绝伦。
虽生于山野,却人品轩昂,品格高尚,慷慨仗义,锐意进取。义气深重,急人之难,乐于助人。
朱寒本来与王翽素不相识。
某日,朱寒从外地往家里,迁归父柩,与王翽在途中偶然遇见。
王翽之母,被土匪所害,后寻得母尸。
因无钱葬母,而露尸街头,王翽显得悲伤。
朱寒听见王翽哭声,上前询问,得知原委,慨然相助。
迁移父柩,千里往返。朱寒所带的盘费不多,但见到王翽孤穷一身,无力买枢将母尸运回,便赠王翽白银十五两。
见王翽是志诚重义者,爱其勇武,与王翽结为兄弟。
在土匪入侵之时,朱寒怒火满胸,热血沸胸,奋起杀匪。
某日,朱寒到外探友。
适逢一队数百人土匪抢掠。被掠的商人,哭声震天。
朱寒掣剑在手,飞身上前,说:“见死不教,义勇安在!”
不顾敌我力量,相差极端悬殊,奋身杀贼。
见有六七个土匪,正在抢夺行李,朱寒大喝一声,剑起头落,连剁两贼人。
众贼出其不意,拥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