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高昪得胜回来,犒劳众人,差人向萧东家报告首战得胜消息。当夜,高昪站立高处,向甄龙驻地方向张望。
只见灯火通明,照得如同白昼,天上地下分不清,连天一色。叫杀,喊冲,拼命训练,之声,之音,此起彼伏,不绝于缕。
高昪大吃一惊,带领众随从,悄然靠近围栏,从缝隙中仔细一看,罗铿带人训练,深谙山地战术之道,更是吃惊,问左右:“教练是谁?”
有人答:“是罗铿、朱晋。”高昪暗想:“此二人久居山地丛生的窦州,对打山地战甚有一套。欲要破甄龙,必除掉二人不可。”
正在沉思之间,却被甄氏站哨家丁发现,急告甄龙,说:“高昪带人偷看。”甄龙即叫人捉拿,不得有误。
高昪闻之,逃之夭夭。
甄龙问众人:“昨日输了,已挫锐气;今日高昪又来偷看。当以何计破之?”
言未毕,忽然一人站出来,说:“高昪是我同窗,我愿去说服高昪来投之。”甄龙心花怒放,一看,此人叫王洪,现在为幕下清客。
甄龙问:“你与高昪关系如何吗?”
王洪答:“我俩关系还算可以,以前读书时,同穿过一条裤子。甄总,请您放心,我去说服他,必定成功。”
甄龙问:“你和谁去?”
王洪答:“我一个人前往。”
甄龙问:“带啥礼物?”
王洪自信满满地说:“不用带礼物。”
甄龙从之。
是夜,王洪独自摸索着,径往鑫城山北侧,被守门家丁拦住,问:“你是何人?竟敢夜晚擅自闯来。”
王洪答:“我是高昪同窗好友王洪。”
高昪正在帐篷里面与众人议事,闻王洪至,笑着对众人说:“此人必是甄龙派来的说客。”
遂与众人低声耳语片刻,众皆应允而离去。
高昪整理衣冠,出来迎接。
王洪孤身一人,昂然而进,见之,打招呼:“高兄,好久不见?”
高昪走过去,张开双臂,与王洪热情拥抱,说:“是啊,一别多年。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王兄,你今日至此,是不是来当说客的?”
王洪闻言,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说:“你我久别,特来叙旧,‘说客’二字从何说起?”
高昪笑了,说:“我鼻子比较灵敏,闻得见你身上说客的气息,故此说起。”
王洪听了,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说:“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吗?那好,我先告辞走了!”
高昪又笑,于是强烈挽留,说:“既然如此,刚来怎么就走了呢?我们还没有叙成旧的呀!”于是热情邀请王洪进帐篷中。
斜礼毕,请上座,上好茶。
高昪即吩咐武泓、诸献、李荣、胡龙、谢清、邓海、雷徎、周亮、邵俊、高勇、胡民、蒲奕等人,与王洪依次相见,并先向王洪一一介绍各自姓名及身份。
然后,向众人介绍:“这是我的同窗好友王洪,虽然在甄龙手下做事,但不是来当说客的,今日只是专门来看望我。”
众人闻言,共同躬身,齐声呼喊:“向王先生致敬!”
介绍顺序,尊者居后。此礼节,甚为隆重,慌得王洪忙向众人作揖行礼。介绍完毕,叙谈片刻,说些客套闲话。
随后大摆酒席,众人都来陪酒。席间,有歌伎唱歌跳舞,以助酒兴。众人依次轮流向王洪敬酒。
高昪心想:“既然王洪来当说客,我叫你说不出来,把其嘴巴给堵塞上。”
想到这里,高昪便站起来,大声地说:“今日饮酒,只谈酒事,不谈公事,违者处罚。”即让雷徎在旁边监督。
王洪惊异,本来想好的说辞,话到嘴边的,都不敢随便乱说。
只见高昪坐在王洪旁边,对王洪说:“你是知道的,我从来不饮酒,但今日老同学来了,我感到高兴,破例陪你饮几杯。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说罢,大笑,放开畅饮,与王洪连饮三大杯。座上觥筹交错,猜拳行令,好不热闹。饮至深夜,高昪已醉,拉着王洪的手,同出帐外,问:“老同学,你醉了吗?”
王洪答:“醉了。”
高昪卷着舌头,醉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说:“你肯定没醉,是骗我的,我是知道你的酒量的,厉害呀!要不,我们整点烧烤,接着喝,喝一晚上,你难得来一趟的。”
于是,两人手牵着手,歪歪倒倒,回至宿舍帐篷。高昪又叫仆人,拿来烧烤,又从棋子里取出一瓶好酒。
高昪说:“此酒,叫‘莲花白’,原是宫廷御酒,是皇帝喝的,平常人家是喝不着的。你来了,我舍得把它拿出来,你我两人把它喝光了。”
王洪推辞,不喝。高昪便叫了两个歌伎来,坐于王洪左右两旁,陪着喝了下去。这时,王洪已经大醉,但头脑尚自清醒。
酒醉心明白。王洪开始有些拘束,现在放开了,一股子劲地称赞高昪,声音又大起来。
王洪说:“在我们所有同学当中,有经商的,有当官的,数你在商界混得最好。你是我学习的榜样。”
高昪听着,无限受用,心里极其舒坦,说:“无论做人做事,还是要有眼光。首先跟人做事,要跟对人呀。若跟不对人,有你苦吃的。我现在跟着萧东家,萧东家对我挺好的,我受到重用,谁来劝我投其他人,也是没有用的。”说罢,孤自手舞足蹈,随便乱舞。
舞,累了,坐着歇息,眼睛微闭,说:“甄龙打不赢我们,你们那边有我们的人……”身子歪倒,便睡着了,打起了呼噜,鼻鼾如雷。王洪脑子里面一片空白。这时,见高昪口袋里有一封信,掉在了地上。
走过去,摇了摇,高昪没有响动,确定睡着,便把信拾起来,打开一看。这一看,不打紧,惊得王洪酒醒一大半。
这封信是罗铿、朱晋二人写高昪的。其内容如下:“我等投降甄龙,实属无奈之举。将瞅准机会,以点火为信,我为内应,您为外合,内外夹攻,共同打败甄龙。”
王洪暗想:“原来罗、朱二人与高昪私通。”遂将书信藏于衣裳口袋里面。
正要察看桌子上其他信件时,高昪翻了一身,含含糊糊地说:“王兄,睡觉吧,过几天叫你看我打败甄龙……”王洪再问时,高昪却不答话。
这时,只听见外面响起了脚步声音,越来越近。王洪假装倒下,佯睡。脚步声近了,进来了一个人,走近高昪身边,悄悄地叫唤:“高总,快醒醒!”
高昪忽然惊醒,问:“旁边何人?”
答:“难道您忘记了,他是您同窗好友。”
高昪后悔地说:“我平时不喝酒,不曾想昨晚喝多了,不知酒后是否失言?”
那人悄声说:“罗铿派人到此!”
高昪以手伸到嘴边嘘了一声,便叫:“王兄,王兄。”
王洪假装睡熟,并不答应,还打起了呼噜。高昪悄然走出帐篷外,王洪随后起来跟着偷听。
只听得有人悄声告诉高昪:“罗铿、朱晋二位掌柜,叫我来……”后面说的话声音很低,王洪听不清楚。
听见高昪回了,王洪又折返,假装睡下。高昪入内,又唤:“王兄,王兄。”
王洪只是不应,蒙头装睡。高昪亦睡下。
哪里睡得着,王洪捱至三更,夜深人静之时,溜到帐篷外,被巡逻家丁发现,问:“先生哪里去?”
王洪答:“我先起床,早点回去。高总正在睡觉,怕打扰他休息,就没有向他告辞,替我转告。”
巡逻家丁也不阻拦,王洪骑上一匹快马,奔至甄龙帐篷内。甄龙见王洪回来,问:“劝降如何?”
王洪说:“劝不动。”
甄龙生气地说:“你不是信誓旦旦说能行吗?自己打自己的脸,会被人看笑话的。”
王洪说:“我虽然没有劝动他,但打听到一件重要事情。”
于是取出书信,将前事细说与甄龙。
甄龙听后,大发雷霆,说:“二人原来是内奸。”即叫罗铿、朱晋二人过来。
甄龙说:“我让你们快紧进军!”
罗铿诧异,说:“训练尚不成熟,不可轻进。”
甄龙说:“呵呵,你们把我蒙在鼓里,以为我是傻子吗?”先是冷笑,后是气愤,声音越来越大。
罗铿、朱晋二人不知其意,惊慌不能作答。
甄龙叫人将罗铿、朱晋二人杀了。当夜,睡于床上,越想越不对劲,等头脑清醒了,仔细分析,方知中了同昪之计。
次日,众人见杀了罗、朱二人,遂问其故,甄龙不肯认错,推说:“二人不听招呼,就地正法。”
众皆叹息不已。
甄龙于是派颜尕、乌尭二人训练家丁,以替代罗铿、朱晋之职。
探子报与高昪,高昪怡然自得,说:“我所担心的,就是这二人。今日既除,我没啥好担忧的。”
焦帻说:“高总料事如神,何愁打不赢甄龙呢?”
高昪说:“我猜,众人皆不知此计,但瞒不秦智。你可以去问问他,然后回来告诉我。”焦帻应允而去。
焦帻见到秦智,说:“连日办了一些事,秦先生听说了吗?”
秦智说:“我当然知道,尚未向高总贺喜。”焦帻故意不解地问:“啥喜呀?”
秦智淡然地说:“高总派你来探听我知否?这便是此事可喜可贺。”
此话吓得焦帻嘴巴合不拢,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智说:“这条计只能糊弄王洪。甄龙虽然一时糊涂,但很快就会省悟,只是不肯认错。罗铿、朱晋既死,消除一大患,何不值得贺喜呢?我还听说甄龙派颜尕、乌尭二人替之,他二人根本不懂山战,早晚会误事。”
焦帻听了,出乎他的意料,一时竟不知说啥才好,支支唔唔半晌,只得辞别秦智而回。
临走时,秦智叮嘱说:“请不要在高昪面前提及先知此事,担心高昪妒忌,又要找机会害我。”
焦帻应诺而回,见高昪,细说前事。
高昪闻言,面如土色,说:“此人不可久留,我决意要杀他!”
焦帻劝说:“别这样,恐怕会让甄龙笑话。”
高昪说:“我自有公道杀他,让他死得其所。”
焦帻问:“有啥公道?”
高昪说:“你不要问那么多,明日便知分晓。”
次日,聚众议事,高昪也请了秦智出席。秦智欣然而至。坐下来,上茶毕。
高昪问:“在此驻扎,已有月余,每天消耗钱粮无数。现在紧缺银子,敢烦先生去借二百万银子,以为应急之需。此系公事,请君切勿推辞。”
秦智问:“高总安排之事,我当然不会推辞。敢问二百万银子,限定几日?”
高昪征求意见:“半月之内,可以借来吗?”
秦智闻言,说:“半月时间太长,我只需要两天时间。”
高昪说:“当真,别开玩笑。”
秦智说:“确实当真。两日借不来,立下军令状,甘愿受罚。”
高昪心满意足,当即叫人拿来笔墨纸砚,秦智亲笔写下。高昪收了,遂置酒相待,说:“待你借到银子后,自有酬劳与你。”
秦智说:“今天不算,明日开始,至第两日,叫家丁来取就是。”饮了数杯,辞别而去。
焦帻说:“此人莫不是说耍的?这二百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即使周睿账户上也没有这么多。”
高昪说:“我看他样子,不像是。又没有逼他,是他自己要求的。我叫其他人都不借银子与他,看他如何到哪里去借?误了日期,那时再杀他,理所当然。你随时去盯着他,看他耍甚把戏?”
焦帻应命见秦智。
秦智一见焦帻来了,就埋怨说:“你看看,叫你不要告诉他,你却偏不听,今日果然弄出事情来。两日之内,去哪里借这二百万银子?请焦先生教我。”
看到秦智为难的样子,焦帻说:“你自己要答应,怪得了我吗?若做不到,姑且推辞罢。你要面子,管我甚事。”
七仙女人定既来,四更即去,率以为常,自此情爱堪笃。
是夜,七仙女见秦智愁眉苦脸,问其有何心事,秦智缄默静听,不胜嗟叹,经再三催问,秦智这才说出高昪为难他借二百万银子之事。
七仙女抚掌大笑,说:“正在欢会之时,竟然有这等俗事。不就二百万银子嘛,用得着那么愁?我给你就是。”
言毕,手又一挥。顿时金银满前,从地上堆砌,不多不少,正好二百万两银子。秦智大喜,抱着七仙女亲了好几口。
七仙女呵呵一笑,问:“你还要吗?”
秦智是一个商人,以利为目的,见有这么轻易买来银子,哪有不要之理?心热口馋,支手舞脚,正待说要。
这时,七仙女用筷子夹了一块肉,贴在秦智脸皮上,说:“这肉粘在你脸牢固乎?”
秦智说:“这不是我脸皮上的肉,怎么能够粘得牢固呢?”
七仙女说:“这就对了,这是他物,岂可随便据为己有?若随便取了,便会招来祸事,甚至加倍失去,还有性命之忧。即便我给你这二百两银子,那也是将来要还我的。我不能因此而误了你终身,若你要金银财富,尽可采取手段经营,我在暗中帮你就是。”
秦智惭愧地低下了头,受益匪浅。
次日,秦智派人叫焦帻来取二百两银子。
焦帻入见高昪,备说秦智已借银二百万两之事。高昪闻之,目瞪口呆,感叹地说:“秦智这人太有智慧,我不如他。”
少顷,秦智入内,见高昪,高昪出来迎接,说:“秦先生,智慧过人,挺令我佩服。”秦智说:“区区小事,何足为奇。”
高昪邀请秦智入内饮酒。高昪说:“当前甄龙将要来攻击,我还没有想好奇计,请秦先生教教我。”秦智说:“我是庸才,无用之人,怎么会有奇计?”
两人尽说些客套话,你一言我一语,无形之中便将奇计商议了出来,最终形成方案。根据山地地形条件,把我方分成一个个小队,对付甄龙集中的大队。即“以小攻大”。
高昪说:“既然方案已出,请勿泄漏出去。”秦智说:“我是当然不会的。我猜甄龙虽然聪明,但并不会想到这点。高总尽管实施。”
饮罢,辞别。
且说七仙女借的二百两,实际上是从甄龙钱庄里面借来的,而且七仙女还替秦智打了借条。甄龙奇之,见金库门完好无损,不知盗贼如何进来的?
虽然说有借条,但谁知道还与不还呢?也许白白损失二百万银子,甄龙心中气恼,气急败坏。
巴堒建议:“秦智与高昪二人,有贵人相助,急难上手。可派人去假装投降,以为奸细内应,以通消息,方可图也。”
甄龙说:“巴先生所言,正合我心意,谁去合适?”
巴堒说:“罗铿被杀,其堂兄弟罗远、罗凌就在甄氏商团当伙计。甄爷可许以恩惠,叫他们去诈降,高昪肯定不得怀疑。”
甄龙从其言,当夜叫罗远、罗凌二人入内。
嘱咐:“你二人前往萧氏诈降,听到有动静,回来向我报告。事成之后,必然有重赏。不得三心二意,否则定有你们好受的。”
二人受宠若惊:“请甄爷放心,我们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甄龙先分别给其白银五十两。次日,二人往高昪帐营中而来。
且说高昪正在思考布局,忽报罗远、罗凌二人来投降。高昪将其唤入。
二人进入,跪下拜见。
罗远哭着说:“罗铿是我堂弟,他被甄龙无缘无故杀害。我们兄弟二人欲报此仇,特来投奔高爷,请您收留,愿在死不辞。”
高昪喜出望外,叫跟随何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