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心的痛感传来!
终于。
从担惊受怕,到确定了自己不会死,再到如今,心又一次悬了起来,感觉自己置身死亡的边缘!
周全和那冯生林扶着自己的断指,彻底崩溃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可知道我们二人什么身份?你这么对我们,孟如秋知道么?”
二人一番大呼小叫的咆哮!
哈烈却只是冷冷一笑:
“怎么,难道你们还真天真的觉得,你们二人对我来说很重要?真觉得,我不敢杀你们?哈哈哈哈哈……”
“有一句话,你们说的很对,我是看重了你们,但不是因为你们清流的身份,而是因为你们这般贪生怕死的样子!”
“对对对,就是这个鬼哭狼嚎的样子。你们这个样子,让城里的人看了,应该很有威慑力吧!嗯?”
哈烈收了手中的刀刃,继续戏谑道:
“入城前呢,听说清流都是一群有骨气的人,想让你们开城投诚,根本就不可能。所以呢,我就只能想了这个办法。”
“试想一下,这么黑的天,拿你们在内城门口放个烟花,应该很震撼吧。”
哈烈说完。
对着周边的几个下属挥了挥手,下令道:
“把这两个老家伙点天灯,放两个飞灯进城,把他俩绑住当油芯。”
???
!!!
那周全和冯生林闻言,当场一呆,纷纷双腿一软,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不要啊!你让我们干什么,我们都配合你们,不要杀我们啊!”
“求求你,哈将军,放了我们吧,放了我们吧……”
二人带着哭腔,不断地磕着响头。
只可惜。
哈烈根本没有理会他们。
当全身被绑上了棉芯,涂上了灯油,架上了大型飞灯板之际。
二人失魂落魄,已经彻底没了活力。
他们的脑海之中,之前霍纲和边孟广的话,还在一遍遍的不断浮现……
后悔!
后悔啊!
为什么当初,就不听那昌南王的话啊……
与此同时。
另外一边。
许府。
许居正边掌灯看着书,边一副劝慰的语气,对那霍纲和边孟广道:
“哎,刚刚外城那边,已经有喜报传来了,说是那樊兵武平安进城了。”
“你们二人,之前在集会上,对那昌南王几经维护!那周全和冯生林,早就想取你们而代之了。”
“无论之前,你们为昌南王辩解的理由为何,但从事实上看,你们确实就是偏袒昌南王的。甚至,还有几分为其开脱的嫌疑。”
“这一点,明眼人都看在眼中。我清流原本对那昌南王就很是不满,你们现在被看做是跟昌南王站在一起,定然会遭人非议。”
“此次樊兵武回城,又给了那周全和冯生林机会。不出意外,他们势必要拿此事做文章!”
“所以,今夜你们二人要提前想好说辞,想好如何面对那周全和冯生林的攻势才是啊。”
许居正叹了口气。
清流内乱,这是他不想看见的。
只是。
如此之大的文官集团,很难一条心的啊。
权力斗争,无论在何时何地,都不可能被根除……
“哎……”
听了许居正的话,霍纲和那边孟广纷纷叹了口气,面露难色。
许居正所说的话,他们又何尝不明白?
只是!
让他们想好办法,面对那周全和冯生林的攻势?
自己二人,又能如何啊?
这一切都已经成了事实了。
昌南王的消息就是假的。
自己二人又能怎么办?
除了认栽,别无他法啊。
“嗨,反正我是觉得,那昌南王不至于这么蠢,搞个这种假消息来骗人。这件事已经这样了,那周全就放马过来吧!”
霍纲的暴脾气上来,嘟囔了一句,不再多言。
恰在此时。
那许居正书房的房门,被紧锣密鼓的敲响了。
平日里。
许府的小厮们,一个个都还是很有礼的。
如此急促的敲门,尤其是在有客人的时候,表现得如此慌乱!
这等事,之前可从来没有过!
“何事?我之前教你们的敲门礼仪,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许居正被敲得有些心烦意乱,训斥道。
可谁知。
那小厮还不止于此。
紧接着。
也顾不及许居正说什么,他直接推门而入。
“老爷,不是我们不懂礼节,只是,只是麻烦大了啊!”
那小厮一脸的焦急,说话都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孟党!孟党造反了!目前,外城已经全部沦陷!加上周全大人和冯生林大人,一共七名官员,落入了叛军手中!”
???
!!!
“咔嚓……”
许居正正在书写的毛笔,直接断裂……
边孟广手中的茶杯,同时掉在了地上。
书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下来。
“你!你说什么?”
“孟党反了?真的假的?”
三人皆是一副大梦未醒的样子,带着满脸的不可置信!
“孟党真的反了?”
“是啊老爷!我们也是刚刚接到这个消息!而且,那叛军还放出了消息,要把周全和冯生林两位大人点天灯,还说什么,今夜供全洛陵城的人欣赏……”
“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
许居正被惊的直接从那楠木椅上站了起来。
紧接着。
伴随着那小厮很是肯定的答复。
如同全身上下的力气,被一次性抽干了一般。
他全身猛地一软,接着直接瘫在了那里。
突然间!
他的脑海之中,猛地就浮现出了那么一道身影。
萧宁!
就在一天前,他才特意因为这件事情,前来找过自己啊……
可是,为什么自己就不把这一切当回事呢?
为什么,自己就不把那昌南王当回事呢?
那萧宁明明是一番好意,前来提醒自己。
可是呢?
自己却偏偏阴谋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许相!你错了!大错特错啊!我们就说,那昌南王不至于行这等事端……”
“是啊,我错了,我错了……”
许居正有气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喃喃着。
“我不该这么想那昌南王的……”
“许相,现在可不是后悔的时候!孟党已经反了,再后悔这些,有什么用?”
霍纲见许居正这副样子,大声道。
终于。
许居正似乎被其一语点醒了一般。
茫然的点了点头:
“对!对!我不该如此,现在全城怕是要乱成一锅粥了吧!走,咱们现在必须出去,看看洛陵城究竟成了什么样子……”
三人稍微收拾了一番,冒雪出城。
那许居正确实是人傻了,以至于他此次出城,甚至都忘了加棉衣。
走出家门。
只见那洛陵城的天空,此时被映照的格外的亮眼。
城外无数的火光,冲天悬空,将洛陵城照耀的如同白昼。
一支支没有箭头的箭矢,还在城门外不断飞入城中。
上面带着密密麻麻的纸张,上书:
“城内开城投诚者,免死。”
“恭请诸位大人,一齐观赏天灯!”
“不投降者,后果与今夜周、冯二人一样……”
上面除了一些劝降的话后,还有着不少威胁之语。
“疯了!这孟如秋,是真疯了!”
许居正看着那一张张的字条,只觉得被气的牙痒痒。
他将字条攥在手中,看向了边孟广这个兵部尚书。
“边大人,现在咱们城内,还能组织起多少人马?”
“禁军三人,内卫三万。其他衙署的兵士,不足一万。加起来,共七万人马!”
“七万!”
许居正嘀咕着,盘算了一番。
“这里面,三万禁军负责护卫宫城,让他们去守内城,那蒙尚元也不知道能不能调的动……他毕竟,是萧宁的人!”
此时此刻。
一直都不把萧宁放在眼中的许居正,才终于是后知后觉!
自己从来不觉得萧宁是个能成事的人。
可现在一看,危急时刻来临之际,自己第一个要用到的,竟然还是萧宁……
至于那什么淮北王之流,他们在哪呢?
“那萧宁前刚刚好心提醒过我们,我们没有当回事。如今事情出了,再找他去给我们擦屁股,那萧宁怕是不会干啊。”
“至于三万内卫,他们都只听命于荀直!那荀直的话,平日里巴不得看着我们内斗呢。”
“荀直一直都觉得,党争是块试金石!他根本不在乎最终谁会当皇帝,大尧会不会改换门庭!”
“他只想在这乱战之中,选出最有能力执掌大尧之人。因此,这次的事情,只要不是外敌入侵,他依旧不会出手。”
许居正叹了口气。
脑海之中,猛地又想到了些什么。
“等等!好像,还是有可能的。只是,依旧还是要靠,昌南王萧宁!昌南王对那荀直有救命之恩,若是昌南王提出要求,兴许那荀直会考虑……”
“而且,那日的武试之上,很明显昌南王跟荀直大统领的关系不一般……”
提到这一茬。
那边孟广和霍纲,也是纷纷点头应和道。
萧宁!
又是萧宁!
许居正无力的叹了口气。
他没有想到。
时至今日,真到了动刀兵之际。
自己需要仰仗的,却是萧宁!
“所以,抛开昌南王,咱们绝对能调动的,就只有不到一万的衙署捕快之流了么?”
“不出意外的话,那孟党可是有着十万之流啊。况且,那还是之前。这次起事,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又招揽到了新的军侯……”
边孟广对于这军侯兵家之事,还是了解的。
听后,他仔仔细细看了看那地上没有箭头的箭矢。
一遍又一遍的看了看那些威胁鼓动人心之语。
判断道:
“现在的孟党,怕是不止十万人马了啊。未交兵,先攻心!你们不觉得,这个手法很眼熟么?”
许居正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霍纲和许居正闻言,纷纷一愣。
“你的意思,是那定远侯哈烈?他不会跟着孟党,一起反了吧!”
“那孟如秋可是最会拉拢人心,最会许诺的。他连聂如空都能找来,找来哈烈,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吧!”
这个判断一出。
又是一副重担,狠狠地压在了许居正等人的肩头。
这一刻。
三人只觉得,一阵压力重重。
对于如今的局势,他们已然再无半分办法。
孟党虽然今夜没有继续进攻。
但很显然,这就是攻城的前兆!
先攻心!
哈烈最喜欢这一招。
自己这群人呢?
除了守城,别无他法。
可就算是守城,一共不到一万人马的兵力,根本无法与那孟党的叛军抗衡啊。
这可如何是好啊。
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三人盯着那漫漫大雪,冷冷孤月。
只觉得一切,都是如此的棘手。
大尧规制,正月夜间无宵禁。
要是往常,这风花雪月之夜,正是洛陵城热闹的时候。
可现如今。
剩下的只有恐慌。
看到了那箭矢之上消息的百姓,跑回家躲避的躲避。
收拾行囊、盘缠,准备就此跑路的大有人在。
甚至。
还有不少人眼中冒着贪婪的光芒。
显然。
这群人,想要投诚!
乱局如此,鸡毛蒜皮一地。
整个洛陵城,风雨飘摇,混乱至极。
“如今的局面,二位大人怎么看?”
许居正叹了口气,看向边孟广和霍纲。
“哎,为今之计,怕是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啊!就算咱们有心守城,一万人马,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想要调兵勤王,临州军刚刚离京不久,还没有走远……兴许,可以找他们回援。”
“不过,那无非也就两三万人,兵力相差还是太大。剩下的,就只能等着穆起章回京了。”
“关键是,咱们能不能守住这么多天啊!”
霍纲和那边孟广商量着。
就见许居正的目光,逐渐坚定。
“为今之计,只靠这一万人守城,怕是根本不可能了。所以,无论如何,咱们都必须去求助萧宁了……”
尽管脸上无光,可许居正此时,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也就是这般了。
找到萧宁,让萧宁请那荀直和蒙尚元出兵!
真是好笑啊。
自己堂堂朝中中相!
当危机来临时,却要去求一个纨绔闲王……
许居正自嘲的想着。
只听一声惨叫声猛地响起!
彻底穿透了整个洛陵的雪夜!
远处!
城门外。
伴随着惨叫声。
两盏飞灯,正在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