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都。
自上次大战之后,公孙瓒总算消停了一会,接连数日都没有再来进攻。
趁着这个空档,张辽赶紧率众修补城墙,加固城防。
战争虽然进入僵持阶段,但所有人都知道,公孙瓒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不久后必然会再度发动进攻,届时必有一场苦战。
当然,也不乏激进者。
比如审配,这家伙就请求主动出击,出城跟公孙瓒决一雌雄。
只是他的提建议一经提出,便直接被众人无视,甚至是当成了笑话来听,就连与他交好的沮授,也只是摇头苦笑不语。
一时间,整个府衙内都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审配讨了个没趣,又被众人一顿羞辱,不禁恼羞成怒,大声指责众人胆小,随后负气离去,一连数日都没有再露面。
就在所有人都在为下一次战争做准备的时候,一封书信却被递到了张恒案头。
“长史,城外来了一人,自称是公孙瓒麾下将领,名叫严纲,请求入城拜见您。”臧霸禀报道。
闻言,张恒顿时皱起了眉头,放下了手中的书卷。
“宣高,你说清楚,是入城拜见,还是入城拜见我?”
别看一字之差,但这两者的区别可大了去了。
臧霸一愣,再度抱拳道:“长史,那人说得很明白,要入城拜见您。”
“有意思……”张恒露出一丝异样的笑容,“公孙瓒的将领,专门来拜见我,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你且详细说说。”
“遵命!”
臧霸答应一声,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其实也不复杂,今日恰巧是他负责巡视城防,远远望见数十名骑疾驰而来,身上却都没穿盔甲,手中也没带武器。
守城士卒本欲放箭,却被臧霸阻止。
等到这些人近了,臧霸定睛一瞧,正是前几日战场上自己的猎杀目标,严纲。
只是今日这家伙脱了铠甲,穿着一身宽大长袍,臧霸差点没认出来。
严纲在城下驻马,向臧霸讲述了自己的来意,指名道姓要拜谒张恒。
臧霸刚开始还觉得有些奇怪,毕竟咱们两家还在打仗啊,你忽然跑过来就不说了,还满嘴胡言,真不怕我杀了你!
再说了,长史是你说拜见就拜见的?
不过这事他也不好擅自做主,便赶紧回城向张恒汇报。
“人现在就在城外?”听完臧霸的讲述,张恒开口问道。
臧霸点了点头,“没有军令,末将自然不敢放他入城。”
张恒点了点头,看了看手中的书信,微微一皱眉,已然大致明白了公孙瓒的意图。
这家伙不好好打仗,净整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呸,不要脸!
也幸亏是臧霸先发现的,若是冀州军先得知此事,自己可就被动了。
张恒瞅了瞅书信上完好无损的火漆,又还给了臧霸,起身笑道:“走,咱们去州府拜见韩公子!”
“遵命!”
等二人抵达之时,却见到韩茂正在院中作画。
阳春三月的天气无比和煦,再加上这几日公孙瓒那边也颇为平静,韩茂便不禁有些手痒,在院中摆了张台子,开始了舞文弄墨。
他虽生性怯懦,却也并无大恶,唯一的爱好便是临摹书法,丹青作画。
张恒走进院中时,他正专心于眼前的画作,根本没注意到周遭的情况。
见此,张恒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这小子倒是好兴致啊!
想着,张恒便凑了上去。
只见韩茂挥毫之间,已作成一幅车马出行图,气势虽称不上磅礴,却极为精致。寥寥数笔,便将其中的细节勾勒出来,正符合他的性格。
这时代又没什么颜料,因此韩茂所作的,却是正宗的水墨画。
对于张恒这个看惯了后世五颜六色各种小姐姐的人来说,水墨画的理解门槛着实高了一些,他并不懂其中的门道,只觉得这画看着挺顺眼,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片刻后画作完成,韩茂提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这才注意到了张恒的到来。
“长史?”
啪啪啪啪……
张恒鼓掌笑道:“此画倒是形神兼备,栩栩如生,恭喜公子得此佳作!”
不懂归不懂,夸奖两句总是没错的。
果然,听到张恒夸自己的画,韩茂脸上露出一丝自得,却摆手谦虚道:“闲来无事小可之作,倒让长史笑话了。”
“公子过谦了,在下虽不通丹青之道,却也看得出优劣,这分明是上佳之作!”
韩茂脸上得意之色更浓,“长史驾临,倒是在下有失远迎了,还请屋中上坐。”
说着,韩茂命人收拾桌案,备上酒水,邀张恒房中一叙。
张恒也不客气,进屋之后便表明了来意。
“公子可知,城外来客人了。”
“客人?”
闻言,韩茂将要送到嘴边的酒杯停了下来,眼中略带一丝疑惑。
张恒笑道:“虽说是公孙瓒的人,但人家此行并不为攻城,甚至没带兵刃,也算是客人吧。”
“长史的意思是,公孙瓒派人来了?”韩茂惊讶道。
“不错。”
“公孙瓒派人前来,意欲何为,人在何处?”
二人正说话间,外面又走进来两人,却是沮授和审配联袂而至。
刚才张恒来的时候,便已经派人通知了二人。
见人已到齐,张恒挥手示意二人入座,随后便向臧霸点了点头。
臧霸会意,将城外之事说了一遍,听得众人大为惊奇。
公孙瓒派人前来,而且指名道姓要拜见张子毅。
这……
一时间,沮授和审配眼中皆露出一丝狐疑。
思索片刻后,沮授拱手问道:“长史,恕在下直言,您和公孙瓒之间有故交?”
“并没有。”张恒摇了摇头。
“那他为何……”
张恒笑道:“我虽与公孙瓒素未谋面,但我主玄德公,早年却曾和公孙瓒一同游学,拜入卢子干门下。”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惊了。
啥,刘玄德和公孙瓒是师兄弟!
“竟有此事?”
张恒当然明白他们的想法,笑着保证道:“诸位放心,我主虽与公孙瓒有同窗之谊,却也绝不会因公废私。”
“长史不必疑心,数日前的大战足可证明此事,我等自然是相信玄德公的。”沮授生怕张恒误解,连忙解释道。
“可眼下的问题是,他公孙瓒为何要派人前来。”审配皱眉道,“敢问长史,来人可曾道出目的?”
“并没有,只有一封拜帖而已,诸位不妨打开看看。”
张恒让臧霸把书信拿了出来,众人见上面火漆未拆,心中都松了口气。
书信就在眼前,但三人却又有些犹豫,面面相觑之后,沮授才笑道:“人家明言要拜见长史,此信我等却是不方便观看。”
“有何不方便,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事无不可对人言,张某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尽管拆开便是。”张恒再度笑着邀请道。
见张恒如此坦诚,三人都点了点头。
看来张子毅所言非虚,他与公孙瓒之间应当不至于有什么勾当。
打开书信之后,里面的内容却都是些寻常的客套话,且模棱两可,并无一丝可深究的内容。
见此,张恒心中暗笑。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公孙瓒这家伙不老实啊。
沮授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道:“信中着实看不出什么,公子、长史,以在下之意,不妨命其入城,看看此人到底有何打算。”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此人既然敢来,莫非咱们还不敢见他!”审配点头附和道。
韩茂见状,便把目光放在张恒身上。
“诸位若是愿见,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张恒笑着点了点头,“宣高,出城将人请进来。”
“遵命!”
臧霸抱拳应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