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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 9 章

    “我命人把那药丸拿来。”郝思澜温和笑着,冲着身后摆摆手。祁衡还做出犹豫的样子,祁渊在旁却一脸浑然不在意。

    “真的要吃吗?”李知意不甘心,望着褐红色的药丸摆在眼前,轻轻蹙了蹙秀眉。她蹙眉的样子也极美,祁钰坐在一旁望着,心里十分懊悔当初没能对李元节再尊崇一些。否则,这门亲事或许就是自己的了。哪怕当不上皇帝,娶到天下第一的美人也是好的。

    “相信我,没事的。”祁渊望着她一笑,又拍了拍她的手道:“我们有凰玉护身,不怕的。”

    “可是那凰玉……”李知意话说了一半,又看向祁渊。

    “那凰玉怎么了?”郝思澜却立刻在旁抓住话茬问道。“五弟妹,是不是凰玉无用啊?”

    “大嫂说哪里话,凰玉怎会无用呢?”说着话,祁渊握着李知意的手暗暗发了力,又递过去一道喜怒未明的目光。

    李知意肌肤最娇嫩,一受力自然吃痛,只是此刻她更在意他目光中的暗示,故而生生忍了没吭声。半晌,才眼底带了些倔强轻声道:“你既坚持如此,我吃便是了。”

    说不出心头是什么滋味,大约是不解与委屈多一些,唯余一小部分,才是这半年来与他相处所积累下的信任。

    李知意的犹豫让祁衡觉得自己的胜算多了一些,他撂下扇子笑了笑,看似是要饮茶,实际却将李知意吃那药丸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为防万一,那药丸他已经给十数人都试过,人人吃过都会腹痛,而且是根本忍不了也掩饰不得的那一种。李知意自然也不会是例外。只是他有些不解,为何祁渊对此事毫无抗拒,甚至十分支持呢?或许他真是如在父皇面前所表现出来的那样,笃信这些道术迷奇吧。

    那正好,今日正好也叫这蠢弟弟开开眼。祁衡愈发得意。

    两颗药丸入腹,李知意淡然地坐在玫瑰椅上,如一幅柔婉美好的画卷。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自己,她索性不抬头,眼观鼻鼻观心地瞧着膝上的花纹。

    可这样一低头的模样却更娇艳,像是殿内开出的一朵春海棠,独占所有华丽与明媚。郝思澜坐在那看得明明白白,殿内一共五位皇子,除了祁渊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带着些灼热的。

    无论凤命真真假假,可那张脸的倾国倾城却是真的。郝思澜捏紧手中锦帕,默默看着那张脸,殷切期待着她一会儿会腹痛难止。

    可惜,茶水都喝光了五盏,李知意的脸色却浑然未变。郝思澜与祁衡都见过腹痛之人撒泼打滚的模样,自然知道若是真腹痛,谁都掩饰不了。

    所以眼下这局面,能说明的结果就只有一个。

    人家不痛。

    确实不痛。李知意也有些意外,今日自己所戴的凰玉分明是假的,怎么会不痛呢?她想到刚才祁渊的暗示,方才心里的埋怨不由得散去不少。看来,他是早有准备的,到底是自己不够信任他。

    李知意的心里稍有歉疚。

    另一边,随着时间的流逝,祁衡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反倒是祁钰一脸淡定的模样,这个不成器的大哥做事,他从一开始就没报太大希望。

    “怎么可能呢?”祁衡的脸色阴沉无比,扭头看着郝思澜低低问道:“药丸没拿错?”

    郝思澜亦是难以置信地看着李知意,呆呆摇摇头。难道,这世上真有凤命的说法吗?那自己嫁给大皇子,岂不是永远也登不上皇后之位了?

    “大哥,知意有凰玉护体,看来是安然无恙。现在,你怎么说?”祁渊面容淡笑,那双墨瞳不知从何时开始隐隐有了些威势。

    祁衡的拳头轻轻颤动,脸上勉强挤出个笑意道:“看来凰玉果真有避毒之能,实在是稀罕。”

    “唔,大哥承认就好。”祁渊轻轻挑眉,忽而目光阴鸷道:“那么大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你这般为难知意,难道就不给我们夫妻二人一个说法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方才也是你同意让五弟妹服用药丸的。”郝思澜一挥正红水袖,目光含嗔道。

    可她这点子架势完全不够看,祁渊从未把一个寻常女子放在眼里。他甚至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站在李知意身前,凶煞般看着祁衡道:“大哥,你怎么不说话呢。”

    祁衡长吸了一口气,目光看似精明,大脑却一片空白。他压根没想过眼前这场景,那凰玉怎么可能有避毒之能呢,世间不可能有这样的东西。

    他呆在原地,望着对面颇为得意的祁渊,茅塞顿开。原来自己是中了祁渊的圈套了。

    “那你想怎么办?”他问。

    “至少,你和皇嫂得给知意道歉吧。好端端的,非让知意以身试毒,啧啧,若是父皇知道了,只怕也要恼火。”祁渊慢悠悠说着。“再有,皇兄你明日最好在朝会上当众承认这凰玉避毒之能,如此,才能让弟弟勉强纾解心里的委屈啊。”

    这两句话说出来,祁钰的脸色微变。果然,五弟从前是隐藏了锋芒的,如今看来,他确有一番头脑。

    祁衡读书最好,也最早入仕,身边自有不少支持立长的官员簇拥。这些官员大多是文官,皆不语怪力乱神,因此对李元节这种玩弄道术的人十分看不上眼。故而,若是祁衡真的答应祁渊在朝会上承认凰玉避毒之能,那必然会失去部分文官的支持。

    这一招,倒是狠。

    祁衡虽然愚钝,却也渐渐也寻思过味来,冷哼一声道:“本皇子从不相信什么凰玉之事。祁渊,你也不过是装相罢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大哥可别往我身上泼脏水。”

    “那凰玉之事分明是编的,怎么可能有人生来就握玉,又怎么可能那么巧,握玉的手七年不得展开,一见了父皇和母后就展开了。这样的无稽之谈,你敢说你信?”祁衡已然有了几分恼火。

    “我自然相信。”祁渊滴水不漏笑道。

    二人正争论着,耳畔忽然传来一道柔软而坚定的声音。“凰玉的事不是假的,大哥。”

    不知怎的,祁衡一下子语滞了。他分明是不信的,可眼前的少女单纯而柔美的目光太过无辜,那一声大哥又太过妩媚,竟让他一时不忍心反驳了。

    “就是啊。凰玉从来都不是假的。”祁渊拉长声音,不知是有意无意挡住了祁衡看向李知意的视线,淡淡笑道。说着,他又扭过头来,随手从李知意的腰间轻轻扯下那枚凰玉,双手托举道:“大哥,您冒犯凰玉,是要遭上天惩罚的。”

    “我不信上苍会为了一块破玉佩而惩罚我。”祁衡一把抓过那凰玉,蹙眉打量道:“若真是仙品,又怎么会如此平平无奇。不过是一块玉质温厚的精致玩意罢了。”

    “哎,大哥,你手上可要小心些。这凰玉若是碎了,可是要山崩海哭的。”祁渊一脸紧张提醒道。

    祁钰忽然心念一动。

    “山崩海哭?若是山不崩,海也不哭呢?”祁衡一脸不屑,高高举起那凰玉道:“今日兄长就让你清醒清醒,什么凰玉,不过都是骗人的把戏罢了。”

    说着话,他重重将那凰玉掷在了大理石铺就的地上。

    咯噔。

    凰玉碎成两半。

    祁衡得意洋洋,指着外面风和日丽的天气道:“五弟,你还有什么话说?我皇子府对面便能瞧见山,祁京城西侧便有海。若真有山崩海哭,即刻便能传来动静。可你看,此刻有动静吗?这说明什么,说明凰玉分明就是假的。明日,明日我就要去跟父皇揭露你们的谎言。”

    不光外面没有动静,连殿内此刻也鸦雀无声。谁也没想到,大皇子祁衡竟一时冲动,摔碎了凰玉。

    皇子妃郝思澜的脸惨白如纸。

    嫡皇子祁钰掩笑,暗自摇头。果然书读得多了,并非什么好事。连最寻常的激将法也能上当。

    瞧着众人呆住,祁衡犹自骄傲着,满脸不屑看向祁渊道:“五弟,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祁渊摇摇头,不急,不怒,反笑道:“大哥,这块凰玉本来就是假的。”

    “自然是假的。”祁衡爽朗道。“也就你年纪小,会信李元节的浑话。”

    “不许说我父亲。”李知意娇嫩却笃定的嗓音响在殿内,目光炯亮如星。

    祁衡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坏了她的前程,心里不由得稍稍愧疚,对她的语气也温柔下来道:“五弟妹,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你放心,这件事不会连累你的。”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郝思澜面色如土,轻轻扯着祁衡的袖子道。

    祁衡略显不耐,正要反驳,忽然也觉察过来事情哪里不对。若自己真的摔碎了凰玉,那李知意怎么可能还这么稳当的坐着,而祁渊也如此不紧不慢……

    不等想明白,眼前已经有人给了自己解释。

    “大哥,凰玉珍贵,知意一向贴身而戴,从不轻易示人。至于坠在腰间的这一块嘛,原本就是假的,用以防备阴险小人的恶毒心思。所以,自然不会有山崩海哭。”祁渊如同满载而归的猎手,一脸笑意。

    “你……你竟然算计我?!”祁衡忽然心底有些发慌。

    “这怎么能说是算计呢?我哪里想到大哥会直接摔了这凰玉呢?幸好是假的,若是真的,只怕还要闹出国祸来呢。”祁渊转动手中玉扳指,笑吟吟道:“不过皇兄心存歹念,蓄意破坏凰玉。自然,做弟弟的不敢怪罪兄长,只好请父皇做主,看父皇是如何态度吧。”

    “还能有如何态度……”郝思澜跌坐在椅子上,瞬间衰败的面容让一身正红的衣裳都黯然不少。“若摔的是真的也罢了,偏偏是假的。”

    既然是假的,自然无法戳破李元节的谎言,反而还会引火烧身,被指责不敬道术命理。

    看着妻子失魂落魄地坐下,祁衡渐渐意识到事情严重到了什么程度。“你,你把真的拿出来!祁渊,你敢不敢拿真的出来试一试!”

    “做弟弟的胆子小,自然不敢。”祁渊不屑道。

    可此刻的祁衡却已经抓狂,他眼底一片猩红火气,愤怒地朝着祁渊冲过来。李知意见状不好,竟然一下子站起身来,伸出娇弱的胳膊,护在了祁渊的前头。

    “不可以欺负祁渊。”窈窕娇媚的少女轻启朱唇,语气清甜,却又坚定。

    祁衡愣在原地,而祁渊也蹙蹙眉,望着少女纤细柔软的腰肢,眼里流淌出一丝意外。

    “好了。”祁钰望了李知意一眼,暗暗握了握拳,又站起来打圆场道:“大皇兄吃醉了酒,皇嫂还不赶紧将人送回屋里去?”

    “我没有……”祁衡反应过来,疯了一般喊着。“那凰玉是假的,给我真凰玉,我非要摔了真凰玉,让父皇看个明白不可!”

    真凰玉?祁渊又怎么可能拿出来呢?郝思澜心中一片寒凉,好歹央着拉着,总算将祁衡扯到了后室。

    这一局,算是输的一败涂地了。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与丈夫轻敌,未曾与族长谋士商定,便贸然定下此计。

    这会,祁钰正眼看向祁渊,看向这个从来都没被自己放在眼里的这个弟弟。不似从前语出讥讽,他温文尔雅地低声笑道:“若大皇兄摔了真凰玉,那凤命一事就彻底被揭穿,五弟你自然也就离那个位置更远了。还好五弟聪慧,刻意准备了假凰玉,又使出激将法。如此一来,大皇兄便成了心存嫉妒,蓄意破坏凤命之人。啧啧,今日三哥算是见识了五弟的好筹谋。”

    “三哥过奖了。”祁渊行了拜礼。

    祁钰点点头,本转身要走,忽见清风吹起珠帘,露出李知意那娇丽美好的面容。他心中一跳,忍不住道:“五弟很有福气。”

    听见这话,祁渊莫名有些烦躁,唇畔却淡淡笑着:“三哥也该走了吧。”

    “是该走了。”祁钰收回心神,亦是一笑,白皙清秀的面容上,一双慧眼藏起几分心思。

    “你不想跟我解释什么吗?”掀开轿帘,祁渊便听见李知意轻声问。看上去,她的嘴唇软软的,色如樱桃,甜如牛乳。

    他的心比方才平和了几分,笑意也柔和下来:“你先回府,好不好?回到府上,陈先生会给你解释。”

    “你呢?”她看向祁渊。

    因坐在马车上,她是有些居高临下的,可这张脸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很艳美。只是祁渊似乎不觉得,目光毅然道:“眼下,我要去一趟皇宫。如果大哥恶人先告状,今日你我就白折腾了。”

    李知意的嘴唇轻轻翕动,想问什么,却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半晌才黯黯道:“那你快走吧。”

    “你好好歇着。”祁渊不疑有他,柔声回道。

    好好歇着吗?李知意苦笑,她觉得自己做不到。因为从坐上马车的那一刻起,难忍的腹痛就忽然袭来了。

    目送着祁渊的背影,她白皙的肌肤上已然凝起晶莹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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