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林黛玉正同邢夫人、迎春闲话,
却见外院王善保家的传话,说是扬州有信传来。
黛玉甫一听,便知是父亲林如海所寄,当下急忙拆开。
那信果真是林如海寄来,却为身染重疾,写书特来接她回扬州去。
那黛玉再如何冰雪聪明到底还是小女童,一时间六神无主,竟只顾流泪。
邢夫人被这一哭,也闹得不知如何办才好,也没了章程。
还是迎春性情沉稳、机敏,劝道。
“二位快止住眼泪,莫要伤了心神。
看时辰琅弟弟已是要下学回家,不如同他讲,也叫他拿个主意。”
邢夫人当即道:“是极是极,琅哥儿是个最有主意的!
林丫头快不要哭,咱们等琅哥儿回来说。”
因此,这日贾琅从大明宫回府,就瞧见邢夫人、黛玉、迎春三人正正好坐在那儿等他下学。
他甫一瞧见便笑道,“今日是何事?如何母亲同二位姊妹都在这等着?”
邢夫人也不同他客气,当即同贾琅细说,直言让他拿个章程。
贾琅这才知晓竟发生了这样大的事,当即道。
“祖母此时怕也知晓了此此事,母亲便带着林表妹同去荣禧堂让祖母拿个章程。
一应土仪盘缠,不消烦说,自然要妥贴。
这点母亲比我更清楚,自是不用我来提点。”
邢夫人连连点头。
“二则,此次表妹回扬州,不止丫鬟小厮,需得有个亲人长辈在身边才好。”
贾琅这般嘱咐道,却也一时竟想不得何人得用。
邢夫人又道:“琅哥儿若说要一房长辈,我这倒有个人物。
乃是我舅舅家的一位表兄,名唤邢文的。
那人虽不十分机灵,却也是老实本分,从无二心的实诚人,或可让林姐儿带着他去。”
那邢夫人家中有姊妹三个并一个弟弟,具都不成器,是以早没了来往。
只这舅舅家还算得上人品厚重,因而逢年过节也走动着。
贾琅这样一提,邢氏便想到邢文。
贾琅也点头道,“虽说如此却也要亲眼见过才好。
晚些母亲便向外院传话,叫我见上一见,也算减去担忧。”
“再有便是丫鬟、小厮。
我身边的侍画最是稳重机灵,先拨给林表妹带着。
另你们回扬州应是走水路,我再叫父亲寻一伙镖师坠在你们身后以作照应。”
贾琅一一吩咐下去,黛玉三人已是心中大定,当下便自去安排不提。
贾琅又见那黛玉神态悲惘,瞧着可怜。
又悄声对她道:“琐事具已打点妥当,表妹此去不必忧思。
只记得我同母亲、父亲并二姐姐在这儿等你。”
黛玉听懂贾琅言下之意,只拭泪点头,将贾琅所做均一一记下。
那边贾母听了此事未免又加忧闷,只得忙忙的打点黛玉起身。
宝玉大不自在,争奈父女之情,也不好拦劝,于是贾母定要贾琏送他去。
邢夫人见状,又同贾母提及堂弟邢文。
得了应允便替了贾琏入队一同前去扬州。
作速择了日期,邢文与林黛玉辞别了贾母等,带领仆从,便要登舟往扬州去了。
临到登船之际,却见一小厮骑马奔来,口中高呼,“邢大爷!”
那邢文心中纳罕,却也等了片刻,却见此人正是贾琅小厮“坠儿”。
那坠儿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并锦囊来,只说要给表小姐。
原是黛玉拜别后,贾琅左思右想终是放不下心,便使用了技能:宝玉通灵。
竟从中窥见林如海身死、林黛玉被族中苛待。
更有那明德帝御用太监的身影浮现。
贾琅不由大惊,便命小厮快马去追。
林黛玉收下荷包并锦囊。
回了船舱屏退左右,才在无人处拆开两样物件。
只见荷包、锦囊内分别是圣上亲赐贾琅的宝玉并一纸信笺。
笺上有一句诗: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那字瞧着写的匆忙,却金钩铁马自有一番凌厉气势。
黛玉珍而重之将那两样保管起来。
御赐宝玉更是贴身带着,一刻不敢忘却。
只觉前路不明,却有一争之勇。
再说回荣国府这边。
邢夫人并迎春送走黛玉后,每日觉得懒懒的,只盼着黛玉无事,快快回来。
贾琅将一应物件命人送去,每日还有镖师送回信件,述诸事态,倒是不如何担忧。
那日府中一众正睡着,却只听二门上传事云板连叩四下,将众人惊醒。
外院小厮传话来:“东府蓉大奶奶没了。”
邢夫人闻听秦可卿身故,吓了一身冷汗,出了一回神。
却不许众人惊了贾琅,只自个忙忙穿衣。
先去贾母处回话,又命人备车,直到了宁国府前。
第二日贾琅才从邢夫人处得知此事,待下学后便前往宁国府悼信。
只见府门洞开,两边灯笼照如白昼,乱烘烘人来人往,里面哭声摇山振岳。
贾琅那边下了车,直至停灵之室,又去拜见贾珍。
却听得贾珍同薛蟠要了副纹若槟榔,味若檀麝的樯木做棺材。
觉得不妥,又不知如何张口,只得作罢。
罢!罢!荣国府二房作死我尚且不去管他。
宁国府已是取死有道,我又如何管的过来?
且让他们自去吧!
贾琅这般想着,也不多嘴,只冷眼瞧着贾珍亦发恣意奢华。
待首七第四日。
明宫掌宫内相戴权,先备了祭礼遣人来,次后坐了大轿,打伞鸣锣,亲来上祭。
待礼毕后,又有小黄门前来唤贾琅,只说戴相相邀。
贾琅推脱不过,便暂告邢夫人,带着小厮前去应约。
跟着那小黄门走了好些路,又绕过一处小花园,这才进了偏僻厢房。
贾琅只觉不对,刚要离开,却见那戴权戴相正立于里间,身前还站着个须发皆白、威武高大的老者。
当即拜倒,口中高呼“太上”!
那太上抬手止住贾琅动作只说,“朕不欲声张,只叫你一人来是有事要你这小娃娃去做。”
说着,戴权递来一支碧色珠钗。
太上又道,“你将此物悄悄放入秦氏棺中,不可声张。”
待贾琅收下后,戴权便将其送出厢房。
只听得太上在房内叹道。
“唯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