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五日之期已满,二房众人具已空出屋舍。
倒是贾琏夫妇仍自诩大房中人,未曾搬离。
邢夫人也不去管他,只等自家琅哥儿腾出手来整治这些个不要脸皮的人家。
贾琅这边又有不同光景,等他再入大明宫一众仆从无不鞍前马后、热情备至。
一时也叫他知晓了如何才是“炙手可热”。
往来众人也不唤他贾公子,只口称“荣国公世子”,若是关系尚可便称他一声“世子。”
贾琅甫一踏入尚书房,便见威武将军许攸之子许来成冲上来狠锤了一下他的肩膀。
“好你个贾琅,竟不声不响做了一件这样大的事!
我爹爹昨日在家同我好一阵夸赞你!
现下你是荣国公世子,该我同你见礼了罢!”
他这般说着,恭贺之情全然出自本心,倒也没那些弯弯道道的心思。
威武将军许攸本就是今上的坚定拥簇,今日许来成此举许是也有其父授意的缘故。
贾琅这般想着,面上端是滴水不漏。
只你来我往同人交谈,那日御书房之事一字也未提。
正说着,那边皇三子朱允成并皇四子朱允则相携而至。
朱允则一见贾琅便恭贺道,“你来了?我方才还同三哥谈起你。
还未恭喜你成了世子,我母妃备了些礼,让我转赠给你。
不知你喜欢什么,可不许嫌弃。”
“殿下说笑了,您特意送的礼,微臣感激还来不及如何还敢嫌弃?”贾琅当即道。
朱允则瞧了眼贾琅,复又对朱允成笑道,“咱们荣国公世子就是这点好。
就算你知道这话许是假的,一瞧他那张脸便也觉得他必是真心诚意。”
朱允成便也同他笑道,“可不是么!这便是他的好处了。”
说完,又转头向贾琅道喜,“昨日不知你要去做这等大事,也未来得及助你一助。
乍一听闻此事竟让我毫无准备,一时来不及为你备礼,可莫要恼我。”
贾琅一听便知晓,这位殿下是自个儿恼了,正拿话挤兑他呢!
只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何谈备礼一说,有殿下的心意便足够了。”
这话还未说完,一旁朱允成端着张表面干练精明的脸接道,“如何不是大事?
我朝还从未有过复爵的先例,今日下学咱们必得同去庆贺一番才是!”
说着这全然瞧不懂他人脸色的四皇子还撞了撞朱允成的胳膊。
“三哥,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那朱允成已然被自己的蠢弟弟气得脸色青白。
听了这话只得道,“正是,晋为世子,且位同皇子如何不算大事?
今日下学必得好好恭贺世子一番。”
短短几个字竟像硬生生憋出来的。
贾琅瞧着觉得实在有趣极了,便拱手应下。
“朱允成好感减一。”
几日未见的“系统”再次出面。
【皇三子朱允成因你晋升世子一事颇有微词,对此你表示......】
【1.位~同~皇~子~,有人嫉妒咯】
【2.跪下表忠心,三殿下您才是我唯一的主子】
【3.我~听~不~见~,是谁在说话】
这三个选项让贾琅第一次认识到何为“左右为难”。
实在是一个都不想选。
见贾琅许久未有动作,那选项在他面前不断放大。
一时竟不能视物,目之所及尽是文字。
前两项贾琅只看着都觉得荒唐,只得无奈选了选项三。
选项一自是不用提,若是贾琅想死大可选它。
只说那选项二。
当今正值盛年,择主一事尚早。
三皇子聪慧,却因着贾琅晋升世子一事心下不满,便知道这是个不能容人的。
遑论三皇子之上还有两位及冠皇子。
如今具已是议政的年纪,便是陛下百年后如何也轮不上三皇子即位。
再者贾琅昨日刚向明德帝交了投名状。
若是今日便转投门庭,只怕会毙命当场。
因而他只得不理朱允成,待下学后便同皇四子朱允则并其伴读许来成一同前往皇子所居的含章殿。
朱允则正说着要在殿内好好摆上一桌宴席庆贺。
朱允成也不搭话,只悠哉游哉与他们三人同行。
待到了含章殿,餐食早已备好,贾琅四人又分别落座。
朱允成这才举杯道,“便在这恭贺咱们的荣国公世子了。”
贾琅似是未曾听到这声恭贺,只盯着案台上的酒杯瞧。
许来成见形势不对,上前扯了扯贾琅的衣袖,悄声提醒。
“三殿下同你讲话呢。”
贾琅这才如梦初醒,抬头道。
“啊?”
朱允成收敛笑意,一双眼紧盯贾琅那张积石如玉、列松如翠的脸。
片刻后哼笑一声,也不等他再应,便将杯中酒尽数倾倒入口中。
“朱允成好感加一。”
贾琅只觉莫名其妙。
朱允成这时倒是看懂了自家三哥的脸色,因而岔开话题。
“三哥杯中的是酒水?咱们明日还有晨课要上,不可贪杯啊。”
朱允成闻言撇了他一眼,“并不是酒水,只是果饮罢了。
咱们这几个都尚且年幼,那些奴才有几个脑袋敢为咱们上酒。”
说罢也不理朱允则,只对贾琅续道。
“方才那杯你没听见,那这杯总能接下了罢?”
贾琅瞧着“系统”选项已然完成,也知晓再一再而不可再三的道理。
便也举起酒杯中果饮尽数饮下。
一时众人推杯换盏,氛围复又融洽起来。
“选项完成。朱允则好感加一。”
“许来成好感加一。”
“已开启武官好感板块。获得物品:《六韬.详解》,其本体只能在脑内呈现,可于纸上誊抄。翻看不限次数。”
待宴席过半,有一脸生小黄门入殿同皇三子朱允成贴身内监林甫耳语几句,复又告退。
那林甫又上前同朱允成低声禀报。
朱允成听着不住往贾琅处瞧,竟露出个笑来。
他拾起玉箸往杯壁处敲了敲,待众人收声后道。
“陛下下旨,封荣国府贾元春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
许来成一听此话便问,“荣国府贾元春,那不是......”
贾琅当即拱手,“正是家姐。”
朱允成复又续道,“荣国公已入大明宫谢恩,此时应在临敬殿见父皇,你可要去?”
贾琅思索片刻,便同二位殿下告罪,要前往临敬殿谢恩。
众人知晓这是大事,当下都表示不在意。
贾琅一路跟着来传信的小黄门去了临敬殿,同样进殿谢恩不提。
更有荣国府诸位诰命按品大妆,贾母率领邢、王二夫人,一共三乘大轿,鱼贯入朝谢恩。
再说含章殿这边。
因着贾琅离去,剩余三人也觉得没甚意思,便就此散去。
林甫随侍朱允成回了内殿,见其面色轻松,似有愉悦之意。
不解道,“殿下原本不是还因着那贾琅晋升世子一事恶了他么?
怎么今日他家姑娘封妃,您倒是毫无反应了呢?”
朱允成心情正好,也不介意为其解惑。
“你道我是为何恶了贾琅?自是因着他身为我的伴读,凡事该以我为主。
可他自己做了那样大事却未曾与我知会一声,这便是目中无人、不肯俯首了。”
他复又道,“原是怕这人得了父皇青睐便养的心大了,将来许是不愿屈居人下。
今日父皇给那贾元春封妃,阵仗那样大,恨不得天下皆知。
我便知道无论是贾元春或是贾琅都是父皇的筏子。
只是尚且不知父皇要用这些人做什么。
只是无论做什么,待这人用着不趁手了,必会被父皇弃如敝履,”
他这般说着,竟笑出了声,“可偏我是个不愿看明珠蒙尘的。
贾琅此人年纪虽幼,却胸有沟壑,是个大才。
若能雪中送炭将其收入麾下,自是一大喜事。”
“那若是那贾琅不识抬举呢?”林甫问道。
“那便是珠沉玉陨,只能可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