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李归仁四十多岁的样子,身材魁梧,面容刚毅,武将的特点十分明显。
作为安禄山精锐曳落河的统帅,李归仁武力超群,军事才能出众,深受安禄山信任,安禄山这次派他来,就是为曳落河挑选战马。
李归仁的旁边,坐着安守忠。
安守忠相较于李归仁,年纪较轻,大约三十多岁,性格也比较内向,从进门到现在,除了必要的问候,他基本没怎么说过话。
不过安守忠虽然少话,却有极高的军事才能,李琩前世研究安史之乱时,给叛军武将排过名,在他看来,叛军中军事才能最高的,首推史思明,其次就是安守忠。
但因为是叛军的缘故,安守忠的记载很少,连百度百科,都没有他的词条。
李琩沉吟片刻,笑道:“李将军谬赞了,你放心,朝廷既然已经将河陇群牧交给东平郡王,我便不会插手群牧的事。”
李归仁没想到李琩这么直白,不由一怔,道:“还请殿下多指点才是。”
李琩道:“本王也想和两位将军多交流,只是奈何身体支持不住,有心无力。”
李琩话声刚落,张木槿端着药走了进来,道:“殿下,该用药了。”
李琩点点头,对李归仁和安守忠道:“两位将军且到偏厅稍候,待本王服了药,再为你们接风洗尘。”
李归仁起身道:“请殿下好生休养身体,末将二人也有公务在身,便不打扰殿下了。”
“也罢。”李琩“费力”起身,喘气道:“若有机会,待本王身体恢复些,再与将军把酒言欢。”
“谢殿下抬爱。”李归仁和安守忠给李琩行了一礼,同声道:“末将告退。”
李琩道:“本王就不送了。”
“是。”两人应声,告退离开。
不过人虽然走了,张木槿还是默默给李琩喂药。
李琩看着两人的背影,边喝药边问一旁的张光晟:“安重璋对安禄山接管河陇群牧是什么态度?”
张光晟道:“安重璋十分生气,若不是殿下有过交代,他便要和李归仁他们斗一斗了。”
李琩道:“说起来,安重璋和安禄山也算有些亲戚关系。”
张光晟道:“以安思顺将军为首,西北的安姓将军主动和安禄山划清界限。这次安禄山确实做得太过分,人在东北,却要管西北的群牧,这和入室抢劫有何区别?若不是殿下为大局考虑,末将等非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李琩笑道:“张将军不必生气,我们战马多得是,给他们一点也无妨。”
张光晟道:“安禄山将范阳和平卢的骑兵,全部交给李归仁统管,这次他们来选战马,又会大大加强骑兵战力。”
李琩点头,道:“都是为大唐效力,强了也好。”
张光晟神色微变,犹豫片刻,道:“殿下,杨国忠参安禄山意图谋反,此事不知有没有根据。”
“有没有根据,朝廷自会调查,我们还是做好自己的事吧。”李琩表情淡定,转问道:“我的卫队选得如何了?”
张光晟道:“末将又挑选了三千精锐之士,待最后确定,末将便将名册报给殿下,请殿下检阅。”
李琩道:“还需再补一千,张将军多辛苦。”
“末将份内之事。”张光晟恭敬回复,然后退了下去。
李琩待张光晟离开,才发现口中的药十分美味,不由问张木槿道:“这是什么药?”
张木槿道:“回殿下,这是补药,妾身结合食疗之法,调了下味。”
“有心了。”李琩轻抚张木槿的头,转问道:“张均他们后来找过你吗?”
张木槿摇头,道:“妾身和他们保持距离后,他们转投了太子门下,殿下所料不错,他们这些人两面三刀,只以自己利益为重,根本不能忠心事主。幸好没和他们深交,不然他们很可能出卖殿下。”
李琩道:“世间能忠心事主者,只是少数,多数人都是以利益为重,能遇到伱,也是我的福气。”
张木槿闻言,垂首低眉,满脸羞红。
……
长安,兴庆宫。
中官辅趚琳在范阳接受了安禄山的贿赂,便回来禀报,安禄山忠心耿耿,一心为唐,为了防御侵略,还在范阳城北修建了雄武城。
李隆基信以为真,对杨国忠道:“我与安禄山亲如父子,他怎么会谋反,右相你多虑了。”
杨国忠道:“若是他没有谋反意图,圣人召他回京,他一定会来。”
李隆基犹豫片刻,道:“也好,那便召他回京。”
……
751年正月,安禄山到华清宫拜见李隆基。
一见到李隆基,安禄山便哭了起来,道:“臣是外族人,不认识汉字,圣人却降恩提拔臣,因此遭了右相的记恨,想置臣于死地。”
李隆基觉得有道理,安慰道:“你和右相都是大唐擎天之臣,你们应该和平相处,如廉颇蔺相如之事,岂不是又一段佳话?”
安禄山哭道:“臣无罪,圣人不能让臣背着藤条去给右相请罪。”
“朕只是打个比方。”李隆基会心一笑,“看来你真是不懂汉文化,也罢,明日我设宴,为你们两说和。”
安禄山连忙下跪,道:“多谢圣人,只要右相不凭空污蔑臣,臣愿与右相和好。”
李隆基笑道:“还是你体谅朕,朕便让你挂名左仆射,如何?”
安禄山道:“臣叩谢圣人。”
次日,李隆基设宴给安禄山和杨国忠说和,两人在李隆基的监督下,貌合神离,尴尬对饮。
李隆基也不在乎,留安禄山在长安呆了两月,便把他放了回去。
……
转眼到了四月。
朝会之上,李隆基问道:“给西北筹备的粮饷如何了?”
杨国忠道:“回圣人,府库充盈,随时可运往西北。”
“很好。”李隆基非常高兴,道:“为边疆筹粮固然重要,但也不可苦了百姓,有灾的地方要赈,该免除赋税的地方要免。”
“请圣人放心,圣人体谅民生疾苦,臣也不敢忘了百姓,所筹钱粮,都是依律而来。现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天下百姓都感念圣人的恩德。”杨国忠嘴上说着漂亮话,心里却想:“筹这些钱都快要了我的命,现在哪里还有钱赈灾免税,为了朝廷大局,只能苦一苦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