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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十三只反派

    阿尔宾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头还有点晕晕的。

    他一脸懵逼地回忆自己晕倒之前的事情。

    好像是酒神殿的人对自己使用了睡眠魔法。

    但是……为什么?

    他们入城的时候有好好缴费了呀,应该没触犯什么法律吧?

    已经不是第一次遭遇这种莫名的状况,阿尔宾茫然片刻后迅速冷静下来,压下满心的疑惑,打量起四周。

    这里气温阴冷,有点像监狱,四周都是石砖砌成的墙壁,其中一面墙上有一扇看不见外面的铁门,除此以外没有任何窗户,仅靠壁灯和桌子上的油灯照明。

    但是这个房间里却有两张单人床,床的柔软程度可比酒馆和驿站好多了,还有一套漂亮的木质家具。

    监狱里会有这么好的床吗?

    这看起来甚至像是城堡里的客房,只是没有露台。

    看不到天色,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睡过去了多久,不知道爸爸怎么样了,有没有担心他。

    阿尔宾呼出一口气,调节心底升起的焦虑,望向另一张床。

    上面抱膝坐着一个红棕色双马尾的小女孩,看起来比他还小一点,看起来比他醒过来得早。

    “你好,我叫阿尔宾,你叫什么呢?你也是被抓过来的吗?”

    小女孩抬头看了看他,什么都没说,只把下半张脸埋进膝盖里,身体轻微地颤抖着。

    在害怕呀。

    阿尔宾摸索着身上的衣兜,空空如也,掏不出什么小零嘴和玩具。

    他思索片刻,看到桌上的油灯,灵光一现。

    他挪动着油灯的位置,小女孩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听到动静也投来目光。

    阿尔宾两手交叠,放在油灯后,他的手势被灯一照,在墙壁上投出小狗的剪影。

    “汪汪——”墙壁上的手影也像小狗一样张开嘴,活泼欢快跃动着,“我是汪汪队小白,你好呀。”

    小女孩目不转睛地看着小狗影子。

    小狗影子换了个方向,逐渐靠近她的影子,明明两人离得有点距离,但看墙上的影子,仿佛真有一只小狗凑到了小女孩面前。

    小女孩看着墙上的影子,忍不住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影逐渐靠近小狗影子。

    小狗影子很适时地低下头,仿佛正在被她抚摸一样。

    小女孩的眼睛亮了亮,小声说:“我叫玛歌。”

    小狗影子乐颠颠地蹭了蹭她的手影。

    “好的,玛歌妹妹,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玛歌缓缓点头,她伸出手指,看着墙壁上手指的影子,原本沉默的她像演话剧一样开口——

    穿着黑袍子的男人说:“水元素和火元素亲和都很高,这个女孩是今年资质最好的一个。”

    穿着白袍子的男人说:“狂欢节将至,她将是我们的最佳选择。但愿酒神大人会对她满意。”

    妈妈说:“可是玛歌还这么小……前几任都……”

    村长说:“能被选为圣子圣女候补,在狂欢节上献祭给酒神大人,这是玛歌的荣耀,也是我们村子的荣耀,我们定要好好感恩酒神大人。”

    (代表村长的手指靠近代表玛歌的小拇指。)

    村长:“玛歌,你必须勇敢地挺过去,得到酒神大人的青睐,成为下一任的圣女大人。待你美酒盈杯,你定要向酒神大人诉说我们的虔诚,为我们祈求丰收。”

    村长:“蠢妇,还不快去把这幸运的女孩收拾收拾!好让神官大人们把她接走。”

    (代表村长和袍子男的手指全部离开,代表妈妈的手指靠近玛歌。)

    妈妈喃喃:“怎会如此?已经好多年没有选出圣子圣女了,都说是选拔,可每年献祭的孩子死了一个又一个……玛歌,我的玛歌,我的女儿……我究竟该怎么办?”

    妈妈:“伟大的酒神万恩大人啊,你是欢愉的化身,信仰你的狂男狂女不计其数,可你为何要残忍地夺走我这唯一的女儿,让我沉浸在无尽的哀伤之中……”

    妈妈:“玛歌!玛歌!我们走!就现在,悄悄地从这里离开!我决不能让我的孩子成为葡萄酒里漂浮的尸骨。我要带你去南方!那里有玫瑰与人鱼的花园。我要带你去西方!那里有太阳垂怜的圣城……”

    (村长与神官逼近,其余手指也竖起来)

    村长:“你这愚昧的寡妇!你难道想触怒酒神大人,叫人将你活生生撕碎吗?抓住她,快抓住她!”

    村长:“万幸,万幸!快把这疯女人拉走!酒神殿的神官大人们,请速速将这女孩带走,她已迫不及待要为酒神大人斟酒了。”

    所有的手指至此全部收起。

    阿尔宾惊愕地看向玛歌。

    她竟然能把每个人说过的话全都复述出来。

    不过更令他震撼的是对话的内容。

    酒神殿似乎在收集资质好的孩子,并将这些孩子在狂欢节上通过某种方式献祭给酒神,从中挑选出圣子圣女。

    但这种方式的死亡率很高,以至于前几年的候选人全都死了。

    水与火的元素亲和,这似乎是他们的筛选标准,难道自己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被抓来这里的吗?

    酒神殿打算将自己也献祭了?

    他又想到酒馆老板娘的儿子,熟客们说什么“好事”“能力好”“没挺过去”,难道也是因此而死。

    酒神殿的这种行为……不是妥妥的邪-教吗?

    为什么会有人觉得是荣耀,是好事呢?

    “好过分……”

    想到老板娘和她儿子,玛歌和她妈妈,阿尔宾浑身都在颤抖,他心里就像地震一样震荡着,那种悲伤的感觉像海啸一样吞噬他,几乎要从他心里溢出来。

    他想要对玛歌说些什么,可喉间哽咽着,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只要一想到外面热闹的狂欢节竟然伴随着一个孩子被献祭,他整个人毛骨悚然。

    游客们是否知晓尚且不知,但是显然部分当地人对于献祭活动心知肚明,并有意隐瞒外来人。

    这次和流浪汉那次不一样,之前他简简单单地就能帮助到流浪汉,这次却不同。

    他只是个魔法初学者,使不出一个像样的魔法,没有任何身份,不知自己身处何处,父亲也不在他身边,而他要面对的始作俑者却是有着诸多魔法使的酒神殿,无数观念扭曲的信徒,和整个为酒神祭仪狂欢的国度。

    他被随之而来的窒息感与无力感笼罩着,难以忍受,却也难以挣脱。

    更让他感到难受的不是玛歌可能因此而死,而是即使玛歌死了,也会有无数像玛歌一样的孩子死亡。

    玛歌不是第一个,甚至可能不是最后一个。

    阿尔宾眼底的火光比油灯更明亮。

    他呢喃着:“那是不对的,把你送出去的村长是不对的,让你去献祭的酒神殿也是不对的……如果这是酒神的旨意,那么酒神也是不对的,是需要被制止纠正的。”

    “我一定会想办法保护你的!”

    玛歌惊讶地看向他。

    她从小生活在酒神信仰的圈子里,即使事到如今,也从未想过去质疑酒神。

    但她也并非真正的信徒,她没有像那些狂信徒一样尖叫着反驳,只是第一次接触到和过去环境相悖的想法,颇为新奇。

    阿尔宾皱起眉头,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自己到底能做什么。

    他跑到铁门前看了看,但完全看不到外面,也很难制定什么逃跑路线。

    狂欢节总共有四天,他不清楚献祭活动具体在哪一天开始,今天已经是第一天,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正思索着,他看到有什么在眼前晃动。

    他抬起头,看到沉默寡言的玛歌正学着他的手影手势,在灯光前晃来晃去。

    偏头看向墙上,一只手影小狗正环绕着他的影子,像在用这种方式安慰他。

    阿尔宾怔住。

    “谢谢。”他笑起来,也以手影小狗回复。

    忽然,门外传来脚步声。

    阿尔宾立刻转过身来,张开手臂将玛歌护在身后,警惕着看向门口。

    铁门被打开,站在门口的是两个穿着守卫着装的人。

    难道是献祭要开始了?

    阿尔宾的心高高悬起,身后的玛歌也紧张地拉住他的手臂。

    守卫看向他们,说道:“祭司大人要见你们。”

    两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孩子被迫跟着守卫前去。

    阿尔宾用余光记下路线,可这一路上他一扇窗户也没看到,也没看到什么出口,只感觉四处都弥漫着葡萄酒的气味。

    他们被带到像是祷告厅一样的地方,这里的布局呈现“T”字形,依旧没有窗户,道路左右两侧是盛满葡萄酒的池子,这个空间的酒气也是最浓郁的。

    这里的层高有三四层楼那么高,葡萄藤爬满石壁,墙上镶嵌着用以照明的发光水晶,远远看去像是水灵灵的葡萄,又像是瑰丽的绿色星空。

    T字形顶端中央,一尊巨大的酒神像屹立着,神像手中握着一个倾斜的金色酒杯,从里面倾倒出醇美的葡萄酒。

    而在神像前,有个浑身邪气的酒红色头发男人披头散发地倚靠在石制的榻上。

    他打量着直直走来的两个孩子,不过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阿尔宾身上,对玛歌并没有什么兴趣。

    阿尔宾在他面前站定,依旧将玛歌护在身后。

    不等对方开口,阿尔宾开门见山地问:“为什么要献祭那么多孩子?”

    他的红瞳定定地望着对方,里面似有火焰燃烧。

    被问到的祭司愣了一下,眉梢一挑:“我还以为你会害怕地问我为什么要抓你过来。”

    不过他还是好脾气地回复阿尔宾:“不是献祭,那只是在选拔酒神殿的下任圣子或圣女,只不过那些孩子没被酒神选中而已。”

    “过程确实痛苦,但也不用那么害怕,这可是好事。”他语调缱绻,带着几分含糊,像是醉酒未醒,“一旦成为神选圣子或圣女,等我死了,就能接替我的位置成为酒神殿的最高祭司,这可是一步登天的殊荣。”

    “你也是这样过来的吗?”

    祭司似乎觉得他问了个傻问题,轻笑起来:“当然,每一任祭司都是这么过来的。”

    “向你自我介绍,我是拉图,酒神殿的最高祭司,也许会是你们中某一人未来的前辈、指导者,甚至养父。”他语气就像前辈一样和善,“尽情问出你们的疑惑吧。”

    阿尔宾望着他,心里格外疑惑。

    既然这个人曾经也是受害者,为什么如今却要逼迫别的孩子去做这种事呢?

    “成为最高祭司的话……可以改变这样的选拔方式吗?”

    拉图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面前的白发孩子,接连的问题让他看穿了阿尔宾天真的疑惑。

    他噗嗤一声笑出来,捧腹大笑起来,张扬的发丝被笑得乱颤,眼神都清醒几分。

    “也许可以,也许不可以,谁知道呢,我反正没听说有人试过。你在疑惑我为什么不试试改变选拔方式吗?”

    阿尔宾点头。

    “因为啊……”拉图酒红色的眼底酝酿着疯狂,笑容里带着快溢出来的恶意反问他,“我经历过的事情,凭什么我之后的人不用经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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